体检
干二净了。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她好像想起来了,又好像没想起来。夏油杰想,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以前最具竞争力,几乎不可能扳倒的对手,现在也得回到起点线上这件事,他得承认,自己是有点开心的。他揉揉眉心,随后捂唇,掩饰勾起的嘴角。

  一时间,所有男性都不肯开口打破僵局。背景音里,被子里不知是什么动物奶声奶气地嘤嘤叫唤。黑井美里叹气,主动站出来打圆场:“总之,大家先坐下来吃早饭吧。直达东京的航班会在九点半准时起飞,东大附属医院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

  “顺带一提,虎杖君,能告诉我今天花又……”她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动词,其实用生这个词可能更贴切,但这时候还是别撩拨雄性脆弱敏感的神经了吧。女人打了个手势,“什么了吗?”

  “应该是只老虎的幼崽,可能。”

  ——花,你是自带一个动物园吗?

  “爸爸,今天你说好带我去游乐园的!”

  “真的很抱歉,慧子。”站在玄关的半身镜前,身穿毛料西装的男人满脸歉疚,他正想低头去安慰边上的女儿,碰巧对上夫人温柔中隐含不赞同的眼神。 他只好略略挺直腰背,尽力忽视女儿拉拽着裤腿的小手。

  美貌贤淑的女人用精心养护的手指轻轻将打好的温莎结推到林作的领口,而后弯腰握住女孩肉嘟嘟的小手,轻巧地拿下。细心地抚平衣料上的褶皱后,她半蹲在地,温柔地望着继女:“没关系的,慧子,虽然今天爸爸要去上课,但是我会陪你去游乐园哦,你想玩多久都可以。”

  “我不要你!走开!坏女人!我就要爸爸!”

  尖锐的童声令林作皱紧眉头,这孩子,美代还在的时候脾气就大,现在更是无法无天了。他的记忆深处浮现一个女人温婉贤淑的背影,但孩子的吵闹声让人心烦意乱,连带对那个被时光模糊的身影,林作都有些隐约地埋怨起来。

  他心疼新婚的妻子夹在自己和前妻留下的孩子间左右为难,但事发突然,时间紧迫,林作低声道歉:“惠子,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瞧您说的都是什么话呀,这些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女人仰起脸,脸上是如沐春风的温婉笑容。她仰视着林作的双眸大而深情,动人的眼波中蕴含着能满足助长男人自尊与骄傲的一切情感。

  女人光洁如玉的脖颈延伸进贴身的米色长裙衣领,林作忽然想起几天前下班和同事去喝酒,路过某家珠宝店的玻璃橱窗时看见的珍珠项链。颗颗晶莹饱满、有人拇指头大的粉色珍珠氤氲着雾气般的光华,像人鱼的眼泪。

  这么美的脖子,没有能配得上这份美丽的首饰加以修饰的话,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我出发了。”林作拿起公务包,把头低下才顺利跨出教授公寓略显老旧的大门,虽然这里住着很方便,但对一家叁口来说也太拥挤了。下次拜托东原再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吧。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背后传来妻子贴心的告别,他一下子挺直了背,昂首挺胸地大步赶去东大医学部附属医院。

  鉴于东京大学卓然的社会学术地位,这所被莘莘学子视作全国唯一算得上大学的高等学府底蕴不可谓不丰厚。这里最大的财富,既不是那些政商名流之后,也不是惊才绝艳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