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皆淫妇(下)
苏青瑶识趣地点头,随她进屋。
乘车来的途中,她想了许多话要问谭碧,可见到,又觉得没必要。
许久不见,她又努力把自己喂胖了些,四肢软软糯糯,明艳的妆容也全回来了,浑身弥漫可可仙奴香水的芬芳。这样的女人,无需苏青瑶递帕,问她过得好不好,又受了多少委屈。
谭碧去厨房倒满两杯香槟酒,又舔去餐刀上的碎屑,用它划开铁盒,掰开,取鱼子酱,抹在饼干上。她抹了几个,便没了耐心,干脆全倒出去,满满堆了一盘。
“馋死我了,这一个月仗打的,什么也没得吃。”她自言自语着,将盘子端过来。
“再过一月应当就没事了,”苏青瑶道,“我看各处的舞台表演都计划在四月初恢复营业。”
“那最好,都活络起来我才有饭吃。”谭碧挥舞着银勺,挖着俄国产的鱼子酱,乌黑发亮的卵沉甸甸地堆在勺内,直往嘴里送。“人呢,肚子饿的时候,要先填饱肚子,吃饱了,就想找乐子。那话怎么说来着,暖、暖饱——”
“暖饱思淫欲。”苏青瑶适时补充。
谭碧嫣然一笑,道:“是喽,我就是那个淫欲。”
她边说,边又挖了一勺,递到苏青瑶唇边。
苏青瑶就这她的手吃掉。
谭碧直勾勾看着她,突然问:“你和于少如何了?”
苏青瑶脸微红,垂眸道:“没什么,就先前在募捐会见了一面。”
“胡说。你以为你能瞒得住我?从前我手下那帮姑娘,谁在外有了姘头,谁背地养了软脚虾,我一清二楚。”谭碧挑眉。“怎得,试到哪一步了?”
苏青瑶抿唇,沉默片刻,舒了口气。
她的心里话,大逆不道,对谁也不能说,但对谭碧,她敢。
“我……我想和他试试,但我不能离开志怀。”苏青瑶目光始终琢磨着对面人的脸色。
谭碧听完,轻巧道:“那蛮好,我手头恰好有一间小客寓空着,给你用了。”说着,便要起身去拿钥匙。
“我不是这意思。”苏青瑶急忙牵住她。“阿碧,我还没想好。”
“有什么好想?你有意,他也有,过个露水情缘呗。”谭碧立在那儿,一股懒洋洋的骚劲儿。“人生苦短,这场仗算把我打明白了。”
苏青瑶缓慢地摇头,哀婉道:“一是志怀从未做过有愧于我的事,我良心对不起他。二是若真做了,我便是淫妇,这个社会永不会宽恕我,连律法里的通奸罪也要赶着来判我两年徒刑。”
“什么叫淫妇?”谭碧冷哼,反问。“早几年说,穿纱制旗袍的全妓女,再往前,胸脯大的是荡妇,再再往前,丈夫死了改嫁的都不检点。按那样讲,天下的女子,哪个不淫、哪个不荡?与其憋着,忍一辈子,倒不如痛痛快快按自己的心意做淫妇。哪怕就一次。”
苏青瑶顿时哑然,失神片刻,心里的邪念占据上风,竟无法反驳了。
因为她脑海里,能论证谭碧这番疯话的典籍实在太多。
什么是节妇?是十五六岁的姬妾为老爷守节,独居小阁,不出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