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场(二)
灰溜溜躲开,那就是彻底输了。

  “好,那麻烦苏小姐了,”于锦铭应承道,“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

  “四少一看就没成家。洗衣做饭这种杂活,哪有让太太动手的道理,肯定是要雇长工的。”徐志怀说着,手指自如地梳理过她的鬓发,又同她道。“去吧。”

  苏青瑶拿不稳面前两人的心思。

  她既不愿认徐志怀的情,也不敢去想于锦铭的意,因而只来回看着两人,有过节似的你来我往,但面上还是一派客气。

  疯了都,苏青瑶想着,手背擦擦发痒的脸,跑去找吴妈。

  她本是抱着两人说笑的想法,去厨房准备的饭菜,然而看情况只有她一个人怀揣着开玩笑念头。

  叁人坐到长方形的餐桌。

  往常苏青瑶是坐在最左边的位置,两人相对,但今日家中难得有客,徐志怀让她另外搬一张椅子,改坐那到他手边,他仍是坐主位,对面的位置让给客人。

  苏青瑶嫌挤,也嫌怪——他们平时有这么亲密过?

  思来想去,她把椅子摆在侧边,谁也不挨。

  于锦铭表现地很自在,等开饭的空闲还用公馆的电话打了一通给家里,看看贺常君到家没。徐志怀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淡淡的,说话也沉稳有礼。

  好像只有苏青瑶觉得别扭。

  碗筷作响,一顿饭吃到胃里都是闷的,尝不出滋味,苏青瑶随意动了几筷子,便没了胃口。

  她搁筷,两根齐齐地架在瓷碗上,心里想着巡jing的话。

  上海有英法美叁国租界,面积是所有城市最大,居住的洋人也是全中国最多。而吴淞路与外滩区直线距离仅有两叁公里,步行可达,然而日本人敢在吴淞路暴乱,这……苏青瑶思索着,几近本能地觉得未来一段日子将有大事发生。

  于锦铭注意到苏青瑶的走神,主动问起她。苏青瑶偷瞥一眼徐志怀,继而眼神低低的,含混地说自己对下午的事心有余悸,怕接下来会打仗。

  “最好不要打。”徐志怀说。“快过年了,这时候冷不丁开战,对市民影响很大。”

  于锦铭听了直笑。“倘若日本人要开战,那我们不是迎敌,就是赔款。按徐先生的意思,想不打仗,就接着前清的传统继续议和呗。”

  “是谈判,”徐志怀道,“上海不是北平,民国也不是晚清。四少年纪轻,血气方刚,但也不能轻松一句话,掀了外交官的饭碗,送军士赴战场,置百姓安危不顾。”

  “兴许就是因为徐先生这样乐于谈判而非斗争的人太多,所以我们一退再退,一败再败。”于锦铭嗤笑。

  苏青瑶一愣,没料到于锦铭会说这样锋利的话。

  至少他们从认识,他都是一副散漫且和气的面孔,贵公子该有的模样,但此刻面对徐志怀,他显得野蛮且好斗。

  “我从不怕死,但素来鄙夷毫无价值的牺牲。”徐志怀又是觉得好笑,又有些不耐烦,便懒懒道。“真到要开战的时候,便战,徐某也会捐钱捐物。但如今局势尚不明朗,急着要打,不知四少是哪来的把握凯旋——哦,看我这记性,真是年纪大了。四少现在人在上海,不在南京航空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