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只宝狐-血亲之痛与族群之伤
血流泪的人什么都说不出来,史书和传奇里永远也不会留下他们的影子。

  男人怔怔地看着左边的小小方碑,用袖子擦了擦脸。

  他继续擦拭右边的碑,絮絮叨叨:“这个……不是我立的,这是大家一起做的,虽然丑了点,也算努力装扮了一下吧。这是给辛氏的那位族长的,以往我们在外避乱,没有氏族护佑的流民根本无人在意,这位族长还是我生平见过的第一个会庇护流民的。他是个好人,只是身体不大好,听说还被俘虏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求让他活下来,活得久一点,长久地庇护我们……”

  小狐狸摆了摆尾巴,用尾巴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它不懂人间的事,它只觉得,人世间真的好苦。

  今日天气晴好,日光穿透云雾,照进窗棂。半躺在床上的辛梓眯着眼睛,望着一缕一缕的光线发呆。

  他可能是短暂地昏过去了一阵,也可能是感知能力消失了大半,等察觉到身边有动静时,那人已经坐在了他床边。

  那人围着厚厚的大氅,腹部圆润鼓起。

  “……”辛梓眯着眼睛端详了她好久,迟疑地开口:“……是所有妇人的胎儿都长得这么快吗?”

  辛枝轻轻敲他枯瘦的手腕,训他:“是你晕太久了,我肚子只是比别的孩子长得略快一些。”

  “是吗……”对时间的模糊让他迟疑,上次他们见面时,她肚子还只是圆圆一小块呢,“我又撑了这么久啊。”

  “这有什么好吹嘘的,你的身体还是太差了,该能撑更久的。”

  “是是……阿枝是要当将军的人,孔武有力。”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对彼此瘦弱的模样说什么,就好像这只是一场再平淡不过的聊天谈心,而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告别。

  临走之前,辛梓体力告罄,眼皮已经快要闭上了,疲倦地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道。

  “……干什么?”辛枝低声问他。

  “没事。”他意识模糊地摇了摇头,笑了一下,又很快低下了头:“我只是不舍得你。”

  辛枝没有说话,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了他干瘦的脊背。

  错身而过时,辛梓在她耳边叹息:“别做傻事。”

  同胞生子,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她了,即使精神匮乏,依然能从她细小的动作里读出些山雨欲来的情绪。

  辛枝稳稳地托着他干枯到嶙峋的脊背,含笑回答:“不算傻事。”

  “……”辛梓看起来一点都不相信的样子,叹气叹得更大声了:“我真是不放心你。”

  他就好像一团快要从指缝漏走的沙,一捧快要干涸的泉水,越是用力,越是粉身碎骨。

  那几息间,有某种撕裂的痛楚在她喉中流窜,双生子的感知让她分明地察觉到了什么,即使那是她那柔软的弟弟想要藏起来的,不愿让她知道的东西。

  “我之前,想不明白你要做什么……有段时间很恨你,”辛梓疲倦地闭着眼睛,仿佛快要睡着了,“后来见到你,我又觉得……算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你总不会害我的。”

  辛枝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