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只宝狐-绾发
才明白她是说真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事儿啊?

  他在需要学习礼仪廉耻的时候丢下这些去换取生存,懂得修饰仪容的年纪时又握起了长刀,他的人生里……似乎与“护理”、“打扮”这些词汇是格格不入的。

  他有些吭巴,下意识就是婉拒:“我是男子……”

  辛秘倏地瞪他,黑亮的眼睛瞳仁幽深:“男子又如何?涂脂抹粉,束发带冠并不是女子才做得的,我们桑洲的男子以仪态端方而自豪,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勤勤恳恳靠双手养活家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还有你。”她看着有些错愕的霍坚:“你已经将半身骨血洒给了边疆,身负无穷冤孽,这世上无人能否认你的男子气概,也无人配要求你再献上更多,绾发、更衣、修饰,本就是为了悦己而为,只要你喜欢,那便去做,我辛氏的人,什么都做得。”

  “现在你只要回答我,你想吗?”

  他……兴许是魔怔了,竟回答了想。

  然后他就被辛秘一副“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愿意邋遢活着”的表情按到梳妆台前,亲自拿起了梳子和发油,在他满面难以遮挡的惊愕中,挑着眉jing告他。

  “现下没有婢女,恰逢我心情好,便亲手替你来吧……仅此一次。”

  可惜,被惊傻了的霍坚,和兴致勃勃的辛秘,两人都忘记了,这位神明也是一个万事靠侍女的。

  霍坚沉默地跟在辛秘身后,肩上背着伪装成书箱,实则装了许多细小武器道具的木匣,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绾得妥妥贴贴的发髻。

  意外的,细嫩双手在自己发丝间穿梭的细微触感已经不是很想得起来了,他记忆里更明晰的反而是——

  “你头发也太硬了,太难梳了。”

  “……为何绑不住?”

  “为何这里也绑不住?”

  还有细细碎碎笨拙牵动头皮的刺痛感。

  她尝试了很久,最后把梳子一丢,直勾勾地从镜子里盯着他看了许久,破罐子破摔地推他:“去,叫管事滚进来给你梳吧。”

  ……

  想着想着,他有些忍俊不禁,无声地笑了一下。

  结果前面的狐神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咻地转头来看他,双眼微眯,被画的英气的眉弓轻抬,满是冷锐的轻狂。

  “……”他有种被抓包的尴尬,表情僵了僵,疑心自己方才笑容收得太慢被看到了,迟疑着不敢说话。

  不过辛秘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瞪他的。

  一身男装的美貌少女信手点了点小街两侧醉醺醺的客人,还有那些暧昧昏红的灯笼,笑得有些阴阳怪气:“你早就知道?”

  “……”霍坚喉咙里更涩了,感觉一道又一道鬼门关排着队来到他面前,桀桀怪笑着等他往里面跳。

  但他又不想欺骗她……

  于是沉默的男人点了点头。

  他老实应了,辛秘又无处发火了,看了他一会儿,阴阳怪气笑了两声,冷冷把头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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