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八)
�此刻,她很想知道宋伯良的表情。

  漠然,观望。

  “你不准备送我去医院吗?”她忍着痛,孩子,是不可能保住的。她只想,努力地至少自己活下去。

  “伯良,她这种女人应该被处决的。不要管她,叫她自生自灭。”

  聂瑗把他拉走,又狠狠对着她的肚子踩了第二脚。

  “那不是你的孩子,那是小日本的!”

  “不!不是…那是我的孩子。”宋伯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急慌慌地抱着她去了医院。

  1946年中,《停战协议》不过几月,战火就开始了。

  病体初愈的苏逸梵嘴唇惨白,夏天了,还要穿着针织毛衫御寒。

  陈从牧盯着她平坦的腹部,似有哀默。

  “你应该好好休息。”

  “内战开始了,你的橄榄枝被谁叼走了?”她突然想咳嗽,连忙拿手挡住。

  他递给她一方手帕,“你说得对,人都是自私的,只能看到自己的利益,看不到别人的。”

  那是一方绣着淡黄色冰凌花的丝帕,又称作林海雪莲。

  它在冰晶中探出枝头绽放,象征着春天的希望。

  诱惑着她接过,收起。

  她想起医院里医生的话,“孩子虽然没了,但你保住了一命。”

  “不幸中的万幸。”

  “但万幸中还有不幸,这次跌倒比较严重,宫腔粘连,你不能再生育了。”

  “哈…哈哈。”她对着医生笑,对着宋伯良笑,发自肺腑,“真好。”

  孩子,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呢。

  “你说得对,我和你不是一类人。你和聂瑗才是。”

  陈从牧的手掌在她眼前晃,“想什么呢?”

  “没…没…你看这阳光,多么温暖。”她上前一步,扯开办公桌旁的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