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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陆禾原是安分不动的,这会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个翻身,拉过她的手紧紧抱着,死不松开,嘴里嘀咕着:“不要走,不放你走。”
任纪得再聪明绝顶,当下也分辨不出他是真意假意。
这手抽不开是真的,被困在这床榻上也是真。
轻轻挣扎了一下,他不放,只好作罢。
她调整了坐姿,让自己舒服些,将床头灯展调暗。
四下环顾一圈,连灯罩上的褶子都数了三圈了,确实是没什么可看的了,这才将目光移到那张茅貌似熟睡的脸上。
这几日冷着他,也是忍着自己一腔情思,想还原先前清寡的淡泊日子。
与他在一起后,动辄大惊小怪,心悸心慌,那满腔柔情,少女心事占了日日夜夜,每一寸光阴。
这些感觉前所未有,一时填得她太满,反而脚步发沉,步履不前。
她也怕,怕爱意太浓烈烧身,怕自己方寸大乱不得拿捏,怕如母亲一般抱憾终生不得好果。
以为自己凉薄惯了,是另一种平稳柔和的爱法。
殊不知,在爱面前,谁都是大傻子,不遑多让。
说到底,还是有些怪他的。
自他回国以后,哪一桩哪一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对自己从来是蜜语甜言,确是让人无从分辨。
什么都瞒着她,不告知她,枉她聪明自知,在情爱上面真是蠢钝如猪。
这一场你情我愿里,她成了无用的附属品,描绘着他的所想所愿,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参与其中。
他给什么,她接什么。
对其他人,纪得无所无谓,接便是了。
但对于陆禾,她承认自己是贪心的,她想要的更多,更满。
瞒一次是宠爱,瞒两次是惊喜,瞒三次是无心。
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着实谈不上什么美好经历。
再好的前缀都抵不过她无知的事实。
这感觉,不太好。
她从不敢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如今遇上了一个他,到底是芳心乱矣是真,情难自已不假。
这几日清闲下来,他变着法地与自己扯上蛛丝马迹,一点点事都要报备联系。
说是清静,却也清静不到哪里去,横竖都是扰人思绪。
他联系得殷勤,自己也按耐得辛苦。
何必呢。
纪得微微叹息,算是服了输,投了降。
床上躺着的人,俊俏冷峻的脸上眉头还紧紧锁着,叠出一个川字,好不耐烦。
呼吸缓慢而有序,想来是睡着了。
纪得轻轻扯出自己的手,正要脱离束缚时,又被他紧紧攥住。
低声哄他,一边安抚一边抽身,这才全然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