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母亲(22)
��骑了过去,就像慢悠悠地驶过了苍白而粗鄙的青春期。我目不斜视,以至于再也记不起她的模样。

  陆永平再没到过家里来,至少在父亲出狱之前。倒是张凤棠来过一次,两眼贼溜溜在四周不停的瞟,一看就没什么好事。记得当时大豆还晾在走廊下,每次我经过时它们都要劈啪作响。

  张凤棠给爷爷奶奶提了两兜鸡蛋,说是农忙要注意身体,然后就拐到我们院里来。我正呆在厨房吃饭,

  客厅的说话声却听得真真切切。张凤棠在为上次的事道歉,我就奇怪她什么时候转性了。她说自己大的没有大的样,真是不会做人,让亲戚们看了笑话。

  我亲姨前脚刚走,奶奶就跑了过来。犹豫半晌,她压低声音说:“凤兰啊,你该不会真对不住和平了吧?”

  奶奶低声的一问,让我紧张得发抖,比母亲本人还害怕。一时间我又回想起带着刺鼻味道的惨绿色汁液,从母亲煞白的嘴角流出,她痛得浑身乏青,在地上滚得痛苦哀嚎的画面。

  “你老歪风听多了吧,都往我妈身上扯了,走走走”心虚又急切的我,起身就把奶奶往外怂,老不死的差点都说出了口。

  奶奶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贫穷不仅限制了思维,还禁锢了对幸福的渴望,我感受得真真切切。还是那副悲伤而泣的样子,奶奶恨铁不成钢得直跺脚;“那可是你妈啊”

  是啊,那可是我妈啊,我的母亲大人,为了她,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就如同张飞立于当阳桥那般气势恢宏,我怒吼了,那是我第一次跟奶奶这样说话;“少听那些没见识的嚼舌根,就算有,也都是你们逼的,你听懂了没有,都是你们逼的”

  视如己出的儿子如今还在号子里关着,下一代的独苗又倔如牛力。奶奶憋在眼里的湿润,在我的期盼中奔涌而出。或许是觉得我们都亏欠母亲吧,那是我稍微读懂了母

  亲的无奈后的心思。那股忧郁的对峙,黏浊得像锅里的浆糊,闷燥得莫名其妙。终于,熟悉的哭声直上云霄,我才松了口气,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奶奶做了一句深度的总结。满脸挂着泪痕,身形消寂的走了。随手把院门带上,让人有种与世隔绝的味道,四周寂静无声。

  我转身,却不敢抬头,我不觉得做对了什么。人生是漫长的,没有什么获胜方。眼里通红一片,那个年纪的我,就深知了人生的复杂和无奈,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情。或许那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母亲走了过来,把我搂进了怀里,盯着她剔透耳珠的我有些失神。如果这世间有一种感情能抚平我的烦躁,那就是母亲的那个拥抱,浸透心怀的温暖如潮水般蓬勃,至今我都历历在目。

  我们之间的空气有些湿润了,那是泪水的余温,但我不知该怎么去安慰。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坚毅如此的母亲,在我面前哭过多次。她依旧沉浸在欣慰的虚幻世界中,对此豪不在意。记不清到底是多久,我只记得那温润的清甜,和痒丝丝的情绪在心里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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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益于夏天那段时刻涨到历史洪峰的大水,国家一定是穷疯了,年底的农业上交突破到四千大关,听街坊们议论,田里的野菜怕是也当成了产值来计算,大家都怨声载道。奶奶没顾得生气几天,满脸愁肠的过来问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