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后记
�手表,是该离开的时候。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的父亲为什么会认识我,还突然叫住我聊天,也许是寂寞太久,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吧。

  我起身就要道别,男人匆忙地叫住我,说有件东西要给我,是相宇曾经来看望他,留在他这里的物品,忘了带走。

  我有些惊讶,站在门口等他。

  只见他蹲下去,然后趴在地上,伸出一只手,艰难地从老桌子下方抽出一只行李箱,上面已积满灰尘。这么一拿出来,他抚着胸受呛了好久。

  男人打开箱子,里面很空,几乎没有什么物品,只有一个细长的、洁白的,像棍状物体的东西。我今天忘带隐形,看不出来是什么,便走上前去。

  从他手上接了过来,我低头看去,是一张被卷起的纸,中间还系了丝带,像卷轴一样保存起来,很认真地被人保管着。

  凑近了后,我才发觉,那纸发黄而脆弱,逃不过密的双眼,上面的丝丝纹路全泛着岁月的痕迹。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心跳得越来越快。于是迫不及待地把丝带抽开,然后把纸展开。

  我终于看清了纸上的东西。

  那中间画着一个人,是高中时的他。

  那纸也不仅是纸,是高中时我的画。

  他说,这是你画的吧,右下角署了你的名字。相宇当初毕业来看我,随身带了这画,后来忘了拿走。

  我听见了他父亲的轻叹,那声叹息里包裹着许多,有惋惜,有遗憾。

  我怔怔地看着画,以为它早就被销毁,被班主任丢在某个角落,以为一切都找不到答案。

  只见素描铅笔勾出的轮廓在光阴下变得模糊,他的脸变得模糊,我的双眼也模糊起来。

  画的留白处附有一首诗,是海子的诗,我至今还记得,还能默背出来。

  我当初写下来是完整的。可现在纸上这诗的前半截好像刻意被人擦了去,只剩下后半截。

  只剩下——

  你是我的

  半截的诗

  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