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派克墨水
  只不过,他又添一句,把她沉迷的心思浇灭。

  “我学会了,谢谢。”

  范佑其很快直起身子,将她的手别开,扭皱的领带从她手指滑开在空中晃了下,他后退,低头把它系回去。

  关诗妤早有预感他不会有所行动,懒懒拿起笔,坐回椅子把玩,一直看着他系,笑着打趣:“我这算是调戏你吗。”

  范佑其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没有否认:“我从前同您说过很多次,性压抑达到一定程度会加重病情,但是不代表您要在我这发泄,不合适。”

  关诗妤“啪”的一声放下笔,“言下之意,我要去找你父亲发泄咯?”

  范佑其把领带塞进西服的手一顿,直视着开口:“您喜欢就好。”

  关诗妤听这话瞬间特别不开心,她刚才应是看错他为她流露的欲念,迟迟说道:“我喜欢就好……你又不是不知,怂死了你。”

  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薄如蝉翼,他一直不逾越与她的距离,即使真的因为她的举动愠怒烦躁了,也只是发作一会儿便即刻克制。

  她没了心机,低下头继续画,然而这思路被打断着实要紧,满脑子都是他的模样。

  关诗妤画着画,画了个七八总觉得还不满意,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或许是田亦柔正在把弄打字机,隐隐约约又听见她喊,“谁叫你手脚不灵活,做事马马虎虎!我这一身墨水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出门见人!这还是贵价货,狗东西。”

  田亦柔来不及道别,了东西直往报社外走。

  外面的声响终于停了。

  范佑其仍在写几句心得,笔迹由黑至浅,最终成尖锐的划痕,他干脆放下笔,问道:“可有墨水?”

  借的是派克钢笔,对标用派克墨水,乃文艺界顶爱用的一款牌子。

  最可怕的是这支笔在范佑其手上,明明纯黑雪茄型,却庸庸碌碌无光辉。

  关诗妤望写字台上的一切,灯,纸团,骆驼牌烟盒,还有一套胶盒名片,就是没有墨水。

  “可能在抽屉罢,”她放低手,捏着如白桃木纽扣般大小的把手,先是轻轻往外,没反应,再用力使劲拉,依然如此。

  “锁了。”

  范佑其只好起身开门,往外面找去,此时职员都下班了,外面只留了一盏灯,而田亦柔不敢怠慢回家,比他们先一步搭车回宅,最近地痞无赖层出不穷,总得提防住这帮人。

  刚走出一步,看见地砖上有零碎的黑影,灯火阑珊鬼鬼祟祟。

  范佑其往前进,手里握着那支笔,笔头锋利尖锐,足以刺死一个人。

  眼睛突然被人蒙着,听见清淡的一声“嘘”,如要吹嘘烛火一般虔诚。

  “你在找谁。”

  范佑其的身子僵了僵,放下戒备松着握笔的力道,把她的手放低,转过身子与她对视,低不过半个头,柔软的鬈发与他齐肩。

  “没,请您别再这样。”

  不知为何,只要范佑其在,关诗妤便觉得心安,开始说着:“你走了我有些害怕,我方才的玩笑,你会当真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