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情涩(下篇)
��醒过来。

  这会儿,半梦半醒的,萨满的面具,桃生的脸,突然交叠起来在眼前虚虚实实地晃起来,她又怕起来,身子打着寒噤,牙齿也颤,甚至自己也没料想地流出了眼泪来。

  她被紧抱住了。

  小满还小,骨架子都没长成,稍嫌单薄,那突出的锁骨甚至把她的下颌都硌得生疼,他分明也是怕的,抱着她,整个人都在轻轻地抖着,他的手也冷,却还替她暖着。

  他一遍遍不厌其烦重复,“我在的,你不要怕。”

  这声音,后来就像安魂曲似的,她果然慢慢安定下来,不再怕了。

  小满轻轻放开她,把搁在桌上的一碗东西端过来,舀了一口,小心翼翼喂到她嘴里。

  是米粥,放了细碎的香芹末,稠密适度,温凉也适度,原本她是一些也吃不下的,却还不由自主张了嘴,一口口的咽下去。

  小满搁了粥碗,又端来另一只碗,还是小心翼翼舀了一口,放到她嘴边,她尝了一口,眉头就因那一股说不出的苦涩皱起来。

  是药,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煎好又凉过的,也是刚好适口的温度。

  她一皱眉,小满倒反过来把她当成了孩子,轻声细语地温柔哄着,“有些苦,但喝完了,就会好起来。”

  她就被这么哄着,乖乖地,听了他的,喝下了一碗药。

  小满扶她躺下,仍把她的手紧握着。

  听着屋外雨声潺潺,不自觉阖了眼睛,将要睡过去时,她忽然想到几桩事情,心又重重地揪起来。

  像是能够体察到她的心绪,小满只把她的手握的更紧,轻声地告诉她,“你放心,刘掌柜那里,我替你去告过假了。学堂我也告了假。”

  水杏终于放松下来沉入梦里。这一回,是个安宁的好梦。

  ******

  那几天,外面的雨总不肯停,屋里的天光始终是暗的。水杏大半时间身不由己地沉在梦里,清醒时,人终归也是虚浮,没有气力的。

  后来,黑夜白天,几乎全搅和在了一处。

  唯一能够使她分清楚时间的,惟有少年的身影,有时候醒过来,看见他在奔忙——或者端着药,或者端着水盆。

  她便知道,这是白天。

  有时候醒来时,他坐在床沿边,身上盖着一件厚袄子充当被子,头低垂着,也睡了过去,边上还搁着一本学堂里带回来的书。

  她便知道,这是夜里。

  那几天,却也着实被照料得妥帖极了,甚至是有生以来,也从没被这样妥帖地照料过。

  喉咙才有些干渴,就有温凉适口的水送到她的嘴边,小满的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耐心地等她一点点喝下去,再轻柔地替她拭去水渍。

  她的身子冷,被子里却从没冷过,汤婆子才刚变得有些温吞,他立即就换上一只热的。

  她睡过去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握着她的手。

  哪怕最亲密的事情都有过,可她潜意识里总还是把小满当孩子,至少从没有全身心的倚赖过他。

  这时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