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连殇
�到河堤上的时候,大春已经被人捞了上来,肿胀的尸体上盖了一块破席,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蚊虫打着转儿在边上来回徘徊。

  水杏觉得胸口有些异样,被一股呕吐的冲动压迫着,她转过了身去。

  在田里做活得知消息的于家老两口子跌跌碰碰地跑来,老于头看着儿子的尸体发了懵,刘桂香站不住,双腿一软就跪倒在了河堤边上。

  水杏过去搀扶她,被她一把搡倒在地,嘴里连哭带闹地嚷着,“你这个丧门星,克死了我的儿,是你这个丧门星!”

  跟着跑过来的小满也学了母亲的舌朝她大声嚷嚷,“丧门星!害死了阿哥!”

  围在边上看热闹的的村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不约而同都把眼光都放到了水杏身上。

  这事儿似乎确实没有办法解释。于大春确是脑子不好使,但究竟为什么会在天还料峭的初春一个人跳进那条冰冷刺骨的河里,谁也说不清楚。

  大春死后没有多久,婆婆刘桂香也病倒了,水杏的日子更加如屡薄冰,要照顾病榻上的婆婆,又默默把婆婆的活计都分担了过去,日日忙累得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却还讨不到一点好。

  婆婆不给她好脸色看,小满也是成天对着她丧门星长丧门星短地招呼。

  水杏总以为日子慢慢的,还会好起来的,谁知道这“丧门星”三个字就好像是跟定了她一般。

  就在大春死后没几个月,婆婆刘桂香也跟着撒手人寰。

  好端端一家人,在她嫁来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死了两口,任谁也免不得要唏嘘几句。

  刘桂香下葬之后,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的老于又从隔壁村请来了道士,在家里焚香烧纸地驱邪。

  水杏低着头呆呆立着,小满披麻戴孝,也一声不吭地立在边上,家里连着的丧事使他好像也老成了不少。

  生活总还要过下去。

  婆婆去了之后,小满变得寡言起来,家里更是冷清。

  水杏天天都要忙里忙外地操持,也是故意要让自己一刻都没有停歇的时候,好不用去面对旁人的风言风语,也避免着和公公独处的尴尬。

  忙完了一天,简单地擦洗过身子,一挨上榻,什么都顾不得想,立刻就能沉沉睡过去。

  这一天,在半梦半醒里,水杏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冷不丁睁开眼,就瞧见了老于那张离自己咫尺的,沟壑丛生的老脸,他那树皮一样粗糙的手,正慢慢地摩挲着自己的脸。

  水杏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半点睡意也没有了,从塌上直起身子,用棉被裹着身子就朝后退。

  老于仍是一点一点逼近她,龇着一口黑黄的牙齿朝她狰狞地笑,“你啊,是我拿亲闺女换回来传宗接代的。可你现在克死了大春,又克死了老婆子。你得给我再生个儿子出来,这是你欠我们于家的。知道不?”

  水杏含着眼泪咬着嘴唇,摇着头,只是一径儿地朝后退,直到背抵着墙壁,退无可退。

  老于突然又换了一副嘴脸,五官皱起,挤出了两滴浑浊的老泪来,“我苦啊。好媳妇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好不?”

  水杏无助颤抖着,不停不停摇头,眼泪扑簌簌落下,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