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琥珀珠子,像一滴染血的泪。

  我天旋地转,险些倒进灵柩里。

  我不曾见这桀骜不驯的狼崽子哭过。在腹背受敌,葬身大火的时候,他有没有流泪?他是不是以为我骗了他,含恨而死?

  我脱下萧独最喜欢看我穿的祭天袍,将它盖在他的身上。

  宫人们惊于我授一个叛国之人如此殊荣,既赐龙袍随葬,又将他秘密送入帝陵,他们不知,我赐萧独的,是皇后的待遇。

  从地宫出来,我便去了御书房,想拾一些萧独的画放入帝陵,却在多宝格中翻到了那卷《天枢》。他已经将它修补完了,在背面竟还添了不少,密密麻麻的,全是他的建议设想。

  有些不成熟之处,却是大胆创新,值得一试。

  我细细看完,目光落在末尾处一串朱砂写的小字上。

  ——皇叔嫁我,以为如何?

  我伸手朝那字迹抚去,眼中徘徊多日的一滴泪,终于落下。

  宣和八年春,萧独下葬了。

  在人们看来,这场葬礼正适合一个叛国罪臣。

  草席一掩,曝尸荒野,野兽分食。

  他们不知,他躺在帝陵中,我百年之后,将葬在他的身侧。

  年末,我改元为乾封,举行祭天大典,成为萧氏王朝里唯一封神的皇帝,受命于天,至高无上,既为天子,亦为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