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

  正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时候,有人看见韩习明浑身汗水地回来了。立即惊呼一声:“韩老倌,你回来得正好,家里就有了主心骨了!”

  韩婶子一见韩习明回来了,立即站起来,哭喊着:“韩习明哦韩习明,你怎么才回来,刚才彭家大院来了五六个人,下了通告,说我家是退佃的户子,限令我们三天之内,要交清去年所短的租子,还有挑回的那两担谷。交不清旧租的,要用猪牛和羊折价抵押!你看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哪里能做得了主,我不如死了算了!”

  韩习明木木地站在那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话。他讷讷地说:“娟子她娘,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是彭大老爷亲口说的。但不管怎样,你也不能去寻短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娟子怎么办,小黑蛋小铁蛋怎么办,我韩习明老倌怎么办。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人想想。好吧,进屋吧,总得活下去才是正理,莫非真就不给穷人一条活命的路吗?好多年不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啊!”

  人们便好劝歹劝,将韩婶子劝回了屋。

  韩银娟这时对爹爹说:“爹,您卖猪的钱呢,您拿些出来,我立马要去请郎中,要去买药才行。那伤口都化脓了,不能再拖延了……”

  韩习明说:“娟子啊,你不晓得,我那猪被彭东家弄去了,说是抵去年的旧债,还说要退佃,怕我将卖猪的钱拿着全家跑了躲债呢!我身上哪有钱,我一天还没吃一口东西,我都饿得发晕了。钱的事,爹爹再想办法吧!”

  “那您的土车子呢,土车子还是借了满仓大叔的。”韩银娟忽然想起爹爹一双空手回来,问道。

  韩习明恍然大悟:“是的,刚才我看屋门口围着这么多人,心里一急,就将土车子放在对门的山坳上了,你快去将它推回来。”

  韩银娟正要去推车子,树墩子自告奋勇地说:“银娟,我替你去推回来,你给你爹做点吃的吧,你看他一身的虚汗……”

  韩银娟揭开米桶盖,弯下腰伸手去探一探,桶底仅余下不到半升米。她想来想去,这半升米还得留一点做给杨正奎吃,再说母亲接连两天都是吃的干红薯丁,也得给她老人家弄点白米饭。于是就抓了一把米,和着一碗干红薯丁,给韩习明熬一炉锅稀粥。

  屋子里升起了炊烟。

  堂屋里,乡亲们正在议论着一件大事。大家认为,请吃看禾酒呢,彭大老爷又不赏脸,还被团防局搅了,差一点儿出了人命,看来想让彭老爷减租只是乡亲们的一相情愿。地里的稻子都要熟了,他们决定联合起来,连夜响桶!

  “将禾扮了,总比让它们倒在田里要好。他娘的,打了稻谷,我总不能饿着肚子,几餐饱饭总是要吃的吧。我不吃饱饭,怎么打禾呢。煮了饭,总不能将饭盆给我砸了!”

  “要得要得,我们就这样办,常言道,法不责众。只有这样,一齐响桶,不能指望他们开恩了。”

  第四章  腥风苦雨应有涯(7)

  “硬是不减租,我们就准备梭镖和鸟统,再和他们干一场,反正交租是饿死,抗租是打死,横竖是死,死了算!他彭老爷总不可能将我们作田人都打死。都打死了谁给他作田?”

  韩习明老倌还是有些担心地说:“要是彭老爷说,怎么夜里扮禾,说我们是在偷谷,怎么办?”

  丁七说:“韩习明哎,你就是前思后想,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