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
��做龙大兴的27床的病人望着我,似乎要从我的白大褂上看出什么破绽似的。我不像医生吗?不,连这里的护士也说,我穿上白大褂的样子,至少也是个主任级的专家。当然,这也许有点恭维我的意思。

  我沉住气,对这位病人说:“我上次在花坛附近见到你时,你正念念有词地往前走,你当时看见什么了呢?”

  “记不得了。”他说,“清醒后是记不得病中的所作所为的,只有半清醒的时候所看见的东西才能记住一些。”

  “你看见过什么呢?”我问。

  “唉,不说那些了,都是假的。吴医生说过,那是幻觉。可当时却像真的一样。我老是看见红旗。医院里的墙啊树啊什么的,我有时看去都是红s的,还在飘动。每当这时,我心里就很激动,我忍不住要到处走,有几次走到了一个悬崖上,我往下伸头一看,天哪,崖下躺着一个女学生,已经死了。我感觉是我把她推下去的。于是又惊又吓,忍不住大吼大叫。吉医生说,每当这时都给我注s镇静剂,我睡去后才忘记这些情景。”

  我望着这个五十多岁的病人,他那略微发胖的身体表明他住院已经很久了。我说:“听吴医生讲,这些都是你在文革中的经历沉淀下来的东西。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这些东西怎么还会缠着你呢?”

  “嗨,我也不知道。文革结束后我便常犯这毛病,这医院进进出出,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也许是当时的印象太深了吧。我那时刚读大学,是一个红卫兵组织的头儿。武斗期间,我有两支枪,可威风了。晚上睡觉,我的枕头下也放着一枚手榴弹。为啥?防止对立派组织攻进来嘛。如果遭遇突袭,也不能束手就擒,实在不行了,伸手往枕头下一拉,嘿嘿,同归于尽,这才是好样的。唉,那时的rr夜夜可精彩了……”

  说到往事,这个病人的眼中开始放光,很兴奋的样子。

  “你打死过人吗?”我突然问道。

  “没,没,”他矢口否认,“武斗时双方对着楼房什么的对s,子弹都打在砖墙上,没伤着人的。”

  我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的幻觉中曾出现过一个女生死在崖下的画面,我想探寻这与他的经历有没有联系。

  想到死者,我突然问道:“这里以前有个叫严永桥的病人,你知道吗?”

  “噢,”龙大兴仰起脸回想着,“个子高大,三十多岁,是搞桥梁建设的,对,他叫严永桥,以前就住我隔壁的病房。唉,偷跑出去g什么呀?黑灯瞎火的,在高速路上被车撞死了。”

  “他为什么要逃跑出去呢?”我问。

  “这不太清楚了。你知道,我多数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清醒的时候在走廊上我听他说过,他没有病,他早就该出去了。”

  这时,吉医生走进了病房。他附在我耳边说:“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吴医生开完会了,叫你去他哪里。”

  走出病区,我沿着走廊向吴医生的办公室走去。走廊的顶部是拱形的,显得安静肃穆。一百多年了,这座法国人留下的医院几经整修,让原有的面貌得以保存。走廊一侧的窗户很大,上端是半圆形,嵌着五颜六s的玻璃,将夏r的y光隔在窗外,只有些斑斑点点的光影洒在走廊上。

  此时,我已在心里作出了一个决定,这就是我应该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我必须弄清楚严永桥从住院到死亡的全部真相,这样才能解开那个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