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他真正遇到事会发慌的,一发慌就胃痛,一胃痛就想吐。

  他停下来喘息,干呕数声,大黄狗在他身前狂吠、转圈,催促他快走。

  他急促呼吸,心脏急跳,过了几分钟才略微镇定了些,开始一手扶着山壁一手托着姥姥,竭尽全力继续向前,汗水沿着额角滴落。

  最困难的还是下山,背上的姥姥似乎越来越重,他完全看不清脚下的台阶,每一脚踩到实地靠的都是运气,以及每一脚后面都可能是双双滚落山崖的厄运。他在心里暗自祈祷天快些亮起来,可夜晚顽固极了。

  姥姥的头无力地捶在他肩膀上,双臂下挂,他再次看到了姥姥的指甲如墨染一般黑。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疾病的表征呢?姥姥刚才说的到底是“凡事”还是“凡是”?凡事怎么了?凡是又怎么了?和前些年报纸上所说的“两个凡是”有牵连?

  “真后悔没……喊上……淳于扬……”他喘着说,“那家伙……可能……力气比我大些……”

  另一边。

  淳于扬面色漠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们正在对峙,分为两派:一派是司徒湖山和唐好,他们是唐家的人,正一左一右守着祠堂小院的院门;另一派是淳于扬、周纳德和离离,淳于和周并排坐在祠堂门口台阶上,离离则躺在地下。

  离离的意识清醒,但全身麻痹,因为她刚才故作镇定、迅速地逃出祠堂时,被唐好手指上缠绕的金针刺到了。她中针后直挺挺往后摔倒,顿时只剩下两只眼珠子能够微微地转动。

  唐好根本没料到自己能一刺得中,因此尖叫起来,分外解恨!

  “我的针没有解药!”她愉快地宣布。

  当然没有解药,那只是麻醉针,充其量厉害一些罢了。

  没有人管离离,因为唐好不许任何人动,严令每个人呆在原地。

  周纳德反正没什么事,便从善如流,嘴里小声嘀咕着“这个地方太奇怪了,明天早上一定要走”之类的牢骚话;司徒湖山不会去挑战唐好,只皱眉发呆;倒是淳于扬,他几乎立即就想明白了——姥姥有事。

  因为姥姥有事,所以唐好在控场,为了给唐缈争取与姥姥碰面的时间,能够途中不受人阻挠或者暗算。以及他们并不信任司徒湖山这个所谓的“表舅爷”,至少唐家的女同胞们不信。

  淳于扬探究地望着司徒湖山,心想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号称唐家的亲戚,实际上却尴尬地不被承认?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司徒湖山应该发觉了,因为他抄手蹲着,和唐好搭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越笑越僵硬,终于不笑了。

  唐好并不具备长时间控场的能力,她是所有人里最紧张的,紧张到浑身发抖,说话声音整整高了八度。

  于是淳于扬开口:“唐好,如果我们想反抗,就不会等到现在。”

  “谁说你们想反抗?我说了吗?”唐好尖厉地说,“我是让你们不许动!”

  “请把那个东西起来。”淳于扬用眼神示意那只青花瓷小罐,“我们还不至于要闹得你死我活。”

  唐好jing觉地问:“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