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
��,它迷迷糊糊记得夜间好像发生了什么s动,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气味伴随着啤酒泡沫似的黏稠y从什么地方咕咚咕咚涌冒出来,飘浮在它的身上。随后,那声音渐渐衰弱下去,仿佛是电池失效的钟表时针所发出的惨淡余音。它已经记忆不清了,因为它正在睡梦中…… 沙漏街梦见一只殒破的钟表在街身静谧的肢体上咚咚行走着,步伐铿锵,富于弹性地跳着脚步。走着走着,那钟表忽然就变成了一只突突窜跳的心脏,这只没有主人的心脏在寻求附体的急切中,等待一位路人。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走过来,这男子看上去大约不到五十岁。他是从沙漏街东边的角隅猛然拐过来的,看得出他原本并不想走这条街,也许他忽然灵机一动,便鬼使神差地改变了路线,很偶然地向它走来。这男子步履匆匆,像一个斗士抢先占领某块高地,以征服那种在这个古老的国度所特有的隐蔽的战斗之中暗藏的对手,这种战斗没有任何烟火气味,它隐匿在一片友好祥和、无形无影的日常气氛中,不动声色地在对手之间心领神会地完成,外人几乎无法察觉到。所以,这男子已经习惯弯曲自己的脚步,以掩埋走路的痕迹。 这是一双工于心计、稳定坚毅、能屈能伸的独步青云的脚。他一步步走过来。那颗在等待中突突窜跳的心脏,仿佛终于等到了寄身之所,奔赴宝物一般直抵他的胸口内部。这男子继续往前走,然后,那钟表就没电了。他又挣扎着向前踉跄了几步,就像一件空d的长风衣,扑落到碎石路面上…… 此刻,沙漏街慢慢睁开黎明的眼睛,它抖了抖肩膀,路边几棵渐渐光秃的褐色树又落下来几片焦黄的枯叶,于是天显得有点亮了。它伸了伸懒腰,路面显得光滑平直起来。 这时候,那寥寥落落几个行人的窃窃低语围拢在路边的一个低洼处,他们惊慌无措的声音随着城市醒来后轰隆隆的早班汽车声一同升起。 正如沙漏街梦中所料,这里的确发生了什么。 沙漏街侧身望了望自己臂弯处灰色石墙上的一行白色大字:慢些,你将会快些。它想,那个像一件空d的风衣一动不动地倒卧在路面上的男人,肯定是走得太快了。沙漏街由于自己在城市里所充当的供人流车辆行走穿行的角色,所以它非常熟悉文明人类的交通规则。它认为,许多交通问题其实不仅仅是交通问题,那规则之中正蕴含人类生存的诸多哲学。 …… …… 许多年以前,我经常在这条沉默不语的沙漏街穿行,曾经从它风烛残年的墙壁上,抄下来很多关于交通方面的句子。 比如,车子越破开得越疯。再比如,如果你顺当地找到停车场,那你就会找不到你的车。人们从那些残垣断壁上边的交通语录中,领悟了许多奥妙,从它亲眼目睹的无数件血腥的事故中,看到了许多沉重的玩笑。 秃树枝摇摇晃晃,把一些鬼鬼祟祟的怪影子投s到路面上。模糊不清的沙漏街成为一出现代剧真实的道具背景。 一只母j吻别了郎内 郎内局长蜷缩地倒卧在沙漏街冰凉的石板路面上,一大块尖利而不规则的多边形玻璃片稳稳地刺在他的左胸部,他的嘴大大地d张着,仿佛是他最后一次呼吸的定格镜头。他身体四周远远近近的地方,一片明晃晃的碎玻璃像水晶一样散发着高傲的冷笑。一小摊血迹虫子似的从他的身子底下爬出来,洇枯到石板路下边去。 有一只勤快的母j怪头怪脑地从一垛墙红色的石砖后面探出头,摇摇摆摆晃到郎内局长的身体旁,母j爪踏在血浆上,然后它又兴奋地围绕着郎内局长的躯体绕了几圈。于是,鲜红的梅花瓣便艳艳地洒了一地。最后,母j用它染红的爪子在郎内局长庄严的唇边,灿烂地一踏,一个吻别便最后地留在了他神圣的脸颊上。 深秋的枯叶和冷风也挑衅般地侵缠着他渐渐僵硬起来的身体。这是一个弱r强食的时节。若是在往常日子,冷风和枯叶这一类小东西从来都是给郎内局长高大的身躯闪身让道的。以郎内局长平素的威严,就是老天想要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