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七)

  挑蒜头练的?

  怎麽个练法?

  我知道中台湾一带物产丰隆,大蒜也是其中大宗,跟谷子一样得烘乾或晒乾,蒜农装袋後得扛上扛下的送上货车搬进仓库,或是运到市场去大批小卖。

  蒜头虽不像谷子有绒毛,可那气味啊,难道不嫌重又臭?

  范源进一边脸贴着枕头,嘴皮动的幅度又小,我读不准。

  这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他不想说就算了,偏生我从小就是好奇宝宝,对热衷的人事物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自然不肯轻易放他干休。

  忍着背痛下床,我坐到另一边床沿拿手在他面前晃,看他刻意不睁眼不想搭理我,想摸他想得要死的手指便自作主张的偷摸他眉毛,玩起那两扇不算很长但很浓密的睫毛。

  他抬起右手挥开我的手,还是不睁眼,上石膏的左手手指头微微动了动。

  跟我说话,跟我说话,跟我说话。我拉过他右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慢慢写,四个字写过一回又一回,他小力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放任我,但也不愿睁眼看我,整个人感觉有些消沉。

  自他被包扎好推进病房睡过十五个小时醒来後,他的态度就一直是这样。虽然没有完全不理我,但还是看得出来,他在逃避我。

  他在排斥我。

  我很庆幸我是他老板,我的观察告诉我他好像很重视这份工作……的薪水,否则他现在可能连跟我一个病房都不肯,更别说还会零星的跟我聊两句,应付应付我。

  「挑、砖、头。」夸大嘴型,一字一顿的再说一次,眼皮还是闭着。

  写了n次,总算理我了。

  为什麽?我继续写。

  「我家的行业。」

  建筑?

  「我爸是工头。」

  你去工地帮过忙?

  「是。」

  期间?

  「有空就去。」

  你很久没去了?

  「……对。」连假日都陪我上免钱班,确实没空回家帮忙。

  我越想越乐,又不好表现在面上,大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抚过他薄茧未褪尽的整个掌面,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带着怜惜,含着眷恋。

  他却感受到了,用力一抽,把我的乐趣给抽走了。

  没戴助听器我不可能听得见自己的叹息,可在他又将脸转向另一边时,我真的将自己的叹气声听得一清二楚。

  没他辄了,我无奈地想,忍着背痛我俯身将嘴贴在他耳边,开始以气声与他沟通。

  (说话,说话,说话……)两个字,不停的repeat,我绝不承认我在讨饶。

  直到现在,对於我跟他的第一次同床我还是认为我没错,坚定得一如神父於他的天父,乩童於他的神尊。

  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宿命的搓合,他跟我,入局後,都没有逃开的机率。

  他被我扰烦了,抬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