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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究竟为什麽一定要留我这麽个非亲非故的人在a市?”
话一出口,黎昕就立刻後悔了,後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被尉迟琰那样无缘无故堪称“恶狠狠”地盯著自己的眼神吓到了,所以才会那麽惊慌失措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是啊,为什麽?
从他得知尉迟集团主动提出要替他付医院滞纳金并给他巨额赔偿抚慰金那时开始他就一直在近乎抓狂地自问“为什麽”。
为什麽尉迟简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为什麽他们要无缘无故担负他的医疗费?
为什麽尉迟琰要那样大动干戈地派人寻找他?
黎昕一直这样自欺欺人地对此表示疑惑,却终於在当著尉迟琰的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要忍不住唇边溢出的苦笑──
“黎昕”这个人、这具身体,和尉迟家唯一的关联,除了“他”和尉迟晞同样都是那场事故的受害者之外,还能有什麽?现在能让这两个人对他紧咬著不放的原因,除了这唯一的关联,又能是什麽?!
所以黎昕其实是知道原因的,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愿意承认而已。
上辈子身体渐冷的时候,他曾想过,不知道父亲和弟弟会不会为了他的死有那麽一点点的难过。现在他知道了,这两个他曾经最在乎的人对於他的死并非全然无动於衷。
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认知并却并不能让他感到丝毫的安慰,反而令他觉得酸涩不已。很多错误是无法弥补的,他曾经接受了那样不堪的事实并作出了那样的抉择,但无法接受自己上一辈子受了伤害,这一辈子换一具皮囊换一个身份却成了他们补偿的对象。
尉迟琰和尉迟简因为黎昕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和带著些责问意味的话语而双双怔了怔。父子俩极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却都在看见对方眼中因黎昕的话而蓦然浮现的伤痛时又齐齐转移了视线。
起居室里一时之间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沈默。
黎昕尽管一时之间思绪万分从而心头苦涩不堪,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该和他们俩一样沈默,因为“黎昕”不该和他们俩一样沈默,毕竟“他”只是个什麽都不知道的无辜路人而已。
所以黎昕极力控制著微微颤抖的手,佯装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茶水,压抑了眼角泛起的灼热,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我想夏朗先生应该已经告诉二位了,我打算在c市大学附近开一家咖啡馆,现在装修工作已经接近收尾,不久就可以开张了。”
黎昕的话稍稍顿了顿,因为他看见尉迟琰的目光又再度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在c市已经有了将来的规划,我希望在那里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两位对我那麽‘照顾’无非是因为……尉迟大少爷。但是如果两位真的想要帮助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决定。”
黎昕说完了话就闭上了嘴,等待著面前这两个霸权主义混蛋的答复。倒也是托了刚刚心中那些苦涩情绪的福,眼下他反倒是自从踏入尉迟家大门後第一次真正镇静了下来,就连面对尉迟琰注视的目光时也不像刚刚那样忐忑,甚至在说出“尉迟大少爷”这几个字的时候也没有明显的异样。
然而那父子俩却都没有即刻回应的打算。
尉迟简是完全沈默,大概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