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他的怨气。

  出了客舍,我拿出十二分的jing惕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的目光,这才绕去马棚牵出马匹,翻身上马朝城外骑去。

  眼见着城门在望,我估摸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方贴身携带的小木块。

  木块上已经歪歪斜斜刻满了文字与图形。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白,从腰间抽出长剑,凑合着刻了个扭曲的字。

  【谢凉】

  我身在马上,右手提着剑,左手抓着只木块。定睛一看,木块上多了个“照”字。

  哦,下一站是照县。

  这附近最偏、最穷、最适合逃命的地方,确实只有照县了。

  我逃命已经有几个月了。说来话长,总之是招惹上了不能招惹的麻烦,现在所有武林正道都拿着追杀我的通缉令。

  也正是在逃命途中,我得了这病。

  起初我当自己只是时不时地突然昏厥。有时正在客舍吃着饭,筷子还没到嘴边,眼前便是一黑,再醒来时却躺在床上,观天色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

  四面楚歌之际,如此晕过去实在危险。我满心以为是店小二将我搬回房中,隔日向他道谢,他却坚称是我自己用脚走回房的。

  我这才感到恐慌。

  路上找不到正经医馆,看了几个江湖郎中,却都说脉象并无异常。我越是害怕,这昏厥来得便越是频繁。生活被折腾成了一团乱麻,分不清是梦中还是梦醒,我便这般浑浑噩噩地亡命天涯。

  直到有一日,我醒来时发现手中拿着一张信笺,上书:“朋友你好,认识一下,我叫范爱国^_^”

  旁边那道装神弄鬼的符咒,我遍查古籍而不得解。

  【范爱国】

  ……

  【谢凉】

  这城门旁是市集所在,城小人少,挨挤着摆了八九个摊子,前头有几个妇人操着乡音讨价还价。

  ……此事不该怨我。

  我只是勒马下地,想买些口粮。面具也戴着,举止也低调。

  正将铜板递于那面饼摊主,余光里忽然瞧见旁边摊上的一摞白菜被人碰歪,咕噜噜地滚了几棵下来。

  此事不该怨我。

  只怪我谢家世代经营的潇湘山庄,家学渊源,出文入武。

  只怪我自小过于刻苦,一把长剑俨然练成了身体的衍生。

  我的剑太快,一念未转完已经不由自主出了鞘。

  我的剑招太美,一出鞘便自行转了起来,刹那间硬是嗖嗖嗖挽了流光溢的八个剑花,这才稳稳托住那几棵白菜,将它们抛回了原位。

  然后我才发觉不好。

  那几个讨价还价的妇人蓦地目露凶光,纷纷亮出兵器朝我扑来。

  为首那人扯着嗓子喝道:“那人就是谢凉!就是他杀了听剑派的叶帮主!快拿下此人,武林盟有赏——”

  我转身冲向马匹,不料四面八方忽有飞箭流矢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