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
p;种情景的那一刻里,最终使她成熟了,也看轻了自己;死了不算什么;一个对异党

  实施如此惨无人寰的杀戮手段的政权,你对它如若产生一丝一毫的幻想都是可耻的,

  你就应该或者说活该被装进麻袋投进枯井;必须推翻它,打倒它,消灭它,而不需

  要再和它讲什么条件;她现在才能切迫地理解义无反顾和视死如归这两个成语的生

  动之处。

  黄先生隔了好久才第二次与她接头。在这段时间隔里,她几乎天天都担心黄先

  生也被装进麻袋摞人古城某一眼枯井,这个创造过鼎盛辉煌的历史的古城,现在保

  存着一圈残破不堪却基本完整的城墙,数以百计的小巷道和逐年增多的枯g了的井,

  为古城的当权者杀戮一切反对派提供发方便,既节约了子弹又不留下血迹,自然不

  会给古城居民以至整个社会造成当局残忍的印象。黄先生这次来更显得心沉重:

  “党组织这回遭到的破坏是太惨重了。”白灵忍不住溢出泪来:“你好久不来,我

  瞎想着……你大概也给……摞进枯井……”黄先生苦笑一下:“这很难避免。我现

  在给腰里勒着一条红丝带,将来胜利了,你们挖掏同志们的尸骨时,可以辨认出我

  来。”白灵破涕笑了:“我用丝绸剪一只白鹿缝到衬衫上,你将来也好辨出我……”

  黄先生随后就指派她到滋水县来给郝县长送信……

  大蛋黄似的太y觉落到白鹿原西边的原坡下去了,滋水川道里呈现一种不见y

  光的清亮,水气和暮霭便悄然从河川弥漫起来。白鹿!一只雪白的小鹿的原坡支离

  破碎的沟壑峁梁上跃闪了一下,白灵沉浸在浮想联翩之中………

  她进入教会女子学校第一次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上帝时,就同时想起了白

  鹿。上帝其实就是白鹿,妈妈的白鹿。nn坐在炕上,头顶的木楼上挂着一撮淡褐

  s的麻丝丝。nn抽下一根麻丝子加进手中正在拧着绳子里,左手提起那只小拨架,

  右手使劲一拨,紫红溜光的枣木拨架儿啪啦啦啦转成一个圆圈,nn就讲起她的白

  鹿来。那是一只连鹿角都是白s的鹿,白得像雪,蹦着跳着,又像是飞着飘着,黄

  s的麦苗眨眼变成绿油油的壮苗了。浑水变成清水了; 跛子不跛,瞎子眼亮了,秃

  子长出黑溜溜的头发了,丑女子变得桃花骨朵一样水灵好看了……她冷不丁问nn:

  白鹿是大脚还是小脚?白鹿她妈给白鹿缠不缠脚?白鹿脚给缠住了蹦不起来飞不起

  来咋办?nn的嘴就努得像一颗g枣,禁斥她不许乱说乱问……

  教会女子学校的先生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一律的女人,一律的穿着,连行

  为举止说话腔调都是一律的,只有模样的宽窄胖瘦黑白的差异;脸上的表情却同样

  是一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