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力、丧失全部希望的细弱口吻:“说得真好听。”他眼中泛上一层水光,陶清风尽管心里有准备,还是被他这全身心投入角色出不来,看上去可怜、虚弱、又自弃的模样吓住了——这和他之前捅死租界士兵的气势,无异于天上地下。别人在剧里是经历了十几年沧桑变化,他在几天之内就要变过来。

  “……翻过气象记载,我出生的那天是阴天,星星都被遮住了。一直看不到。”

  陶清风从夏星痕的言语神情来看,他的心理状态、神状态都是常年有些问题了。可是陶清风不能这么轻易放弃,因为——

  “那不是天命,不是某种无法掌控的东西。别人对你有看法,但不知道你隐衷,你需要解释,或是让人替你解释,你不能什么都不说。”陶清风低声劝慰他。

  夏星痕低低地叹着气,露出和镜头中如出一辙的悲意:“解释什么?有什么值得分辩的?人是我伤的,愤怒是我自己的,我自己如果没有那种子,他们无论怎么催化也不会发生。”

  陶清风也是趁着这幕戏的云向磊没有多少杀伤力,才敢来和夏星痕商讨:“你得区分戏里戏外,必须区分。《雪桦》的最后一幕戏,云向磊误会于颂,打伤他然后离开苏联,回国去了。到时候倪廷万一又使小动作……”

  陶清风真的求生欲很强了,生怕到时候倪廷折腾夏星痕,哪怕是道具棍。夏星痕假戏真打,伤了陶清风,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殴打同组演员”。

  而且陶清风虽然练了太极拳和剑……他身子依然很不经打。

  夏星痕深深皱眉:“你好自为之吧。我是真的控制不了。你多做点准备,身上裹些软垫子,准备点跌打伤药。”

  哪怕是这种令人吐血的说辞,其实对于夏星痕来说,已经很难得了。他从来都是个“完全不管别人”的存在。说得难听点,漠视别人生命,那么多次打人糟糕记录,他自己也不是无辜者。能这样叮嘱陶清风,实在是他的极限。

  陶清风叹道:“你进得去角色,你是编剧的代言人。但你为什么就看不破这部《东归西渡》的中心思想:东归西渡,大道涉长。无论是云向磊、方明、桑晓慧、于颂,都是走在漫漫路上,去寻找各自的终点的过客。世间道长而歧,没走到的,叫做羁旅,走得到的,就是归渡。离开了角色你依然是夏星痕,你以为那里是空的,其实不然,那里还是你的归渡……你切莫放弃……”

  夏星痕神色复杂地盯着陶清风,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在艰难运转着头脑思考。那话中的确像《春》的诗歌一样,带来了某种希望的气息。夏星痕忽然剧烈喘息起来,就好像呼吸不畅的病人被取下了呼吸机,良久才平静。

  “好些了?”陶清风等他完全平静后,才问道。

  “转进下一幕戏里了。”夏星痕脸色淡漠,音调不那么虚弱,他指的下一幕戏,是云向磊身体好转了些,被推着轮椅到封冻的伏尔加河畔,听河水化冻的声音。那时候云向磊的心态要明媚许多。夏星痕的音调因此欢快了不少。

  陶清风一愣:原来不同场次之间角色心境的变化,夏星痕是这样来分割的。活成了角色,没有了他自己。原来是这样无缝衔接的操作。

  夏星痕没有告诉陶清风的是,刚才听了他一席话,他原本还需要酝酿的“角色变化时机”忽然出现了瞬间的空白,就好像心里有某种自我意志要挣脱而出。他脑中茫然,不得不迅速填补进下一幕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