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在明媚的阳光中,微微一笑。

  武英殿上只有陈冬储两只手握住又松开,激动颤抖。银子卷起的浪容易让人沉迷,陈冬储记得家训,陈家是玩银子的,不能被银子玩了。摄政王微微一偏脸,陈冬储两只眼睛放光地出列对曾芝龙一揖:“曾官人厉害,吾等自愧弗如。”

  曾芝龙比了请:“再往下,便不归我管了。”

  摄政王看何首辅:“开南大仓,如何?”

  何首辅长叹:“还需核算。殿下,臣说句实话,银子……毕竟不能直接吃。”

  陈冬储在外面清点银子,才知道在天津入库的竟然是自己哥。那倒是可以放心,他哥比他还锱铢必较。

  就是……还是有点想他啊。

  陈春耘在库中打个喷嚏,天津官员想起来:“陈官人,你们船员是不是没种痘。”

  陈春耘一愣:“什么种痘?”

  天津官员点头:“下午请痘医来,船员都种痘,陈官人也种上,不得天花。”

  陈春耘震惊,自己不过出海数月,天花居然能防?

  天津官员叹气:“你们赶巧了,正打仗呢。城郊西北的地方尸体垒得山高,山东兵还得从天津去辽东,外面兵荒马乱的。”

  陈春耘确实听见仓库外面士兵整齐地奔跑,来来回回。世道不太平,趁着宗政鸢在天津赶紧把银子入库落锁上封,不然实在是胆战心惊。

  “山东兵什么时候拔营?”

  “说是奉命等什么人,等到就走,咱们快点吧。”

  弗拉维尔救了宗政鸢一命,宗政鸢十分赏识他,决定战后向李奉恕举荐弗拉维尔。弗拉维尔背个火铳跪在地上,抱着奄奄一息的罗林。罗林腹部炸烂了,救不了了。小鹿大夫跪在另一边,垂着头。罗林颤抖着勉强睁开眼,痛得无法发声,嘴唇无力蠕动。弗拉维尔看出来,罗林在用母语轻轻地诉说。

  “想回家……”

  弗拉维尔面无表情,热泪盈眶。小鹿大夫第一次看到弗拉维尔流泪,难过得说不出话。人的血肉对于火器来说,不堪一击。

  罗林终于停止漫长的折磨,合上眼睛陷入永恒的沉眠。弗拉维尔把他放平。其他葡萄牙教官亲吻胸前的十字架低声祈祷。弗拉维尔抬头看小鹿大夫:“他说,他想回家。”

  小鹿大夫闭上眼,眼泪被长长的睫毛压得淌下来。

  京营来人将携带半枚虎符,过永平府进入辽东,阻断金兵再次南下,并从陆上与复州相接应,等到城下,复州开城起义。宗政鸢一折研武堂驿报,用火折子燎了,京营的人便到了。

  来的竟然是邬双樨和旭阳。

  邬双樨和旭阳牵着马去见宗政鸢,半晌队伍后面才来军器局的马车。跟军器局接洽的是火器营教官队领队弗拉维尔,李在德一下马车,弗拉维尔敬礼:“您好。”

  两个人对视,愣住。没想到对方是故人。那一回邬双樨和旭阳,主要是旭阳把弗拉维尔灌趴了,李在德去搜弗拉维尔身上的枪——那时还是夏天,热得蝉鸣声声,火烧的云霞像梦境——恍如隔世。

  弗拉维尔笑了:“怎么没看见那两位年轻英俊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