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部分
甭急也甭乱跑了。我跟孝武刚刚说过,让他明早到县上找孝文先打探一下,看看到

  底是因为啥事由。问清了事由儿,才能对症下药想办法。”鹿贺氏翻起沉重的眼泡

  儿感激地说:“我来寻你就为这事。哥呀,我知道你为人心长。”白嘉轩鼻腔里不

  意的吭了一声,摆摆头说:“在一尊香炉里烧香哩!再心短的人也不能不管。”鹿

  贺氏说她昨日找过鹿三,求他到县上跟黑娃打探一下,鹿三脖子一扭说,我为我的

  大事小事也没寻过他!我不是他爸,他不是我儿子,你还不知道?你叫我求拜他是

  糟践我哩!白嘉轩笑笑说:“三哥那人你明白,是个倔豆儿喀!”鹿贺氏临到从椅

  子上站起身来告辞时,颤着声说:“我这阵儿倒再指靠谁呀?”

  白嘉轩听了这话心里一沉,默然瞅着鹿贺氏走出院子,鹿家眼下已经走到独木

  桥上,而河中心的那块桥板偏偏折断了,鹿兆鹏闹共产,四海闯荡,多年不见音信,

  鹿子霖有这个儿子跟没这个儿子是一回事;鹿兆海死了;在原上举行过一次绝无仅

  有的隆重葬礼,坟头的蒿草冒过了那块一人高的石碑,完全荒寂了;鹿子霖家修筑

  讲究的四合院里,现在只剩一个黄脸老婆子鹿贺氏楦在里头。白嘉轩拄着拐杖站在

  庭院里,眼前忽然浮起小他两岁的鹿子霖幼年的形象,前胸吊着一个银牌儿,后心

  挂着一只银锁,银牌和银锁是各系着两只小银铃,凭银铃的响声可以判断鹿子霖是

  平步走着还是欢蹦蹦地颠跑着……鹿子霖他大鹿泰恒对儿子所犯的致命性错误,鹿

  子霖自己又在他的后人兆鹏海身上重犯了。家风不正,教子不严,是白鹿家族里鹿

  氏这一股儿的根深蒂固的弱点,根源自然要追潮到那位靠尻子发起家来的老勺勺客

  身上,原来就是根子不正身子不直修行太差。“这是无法违抗的。”白嘉轩拄着拐

  杖,泥塑一般站在庭院里思虑和总结人生,脑子里异常活跃,十分敏锐,他所崇奉

  的处世治家的信条,被自家经历的和别家发生的诸多事件一次又一次验证和锤炼,

  加显得颠扑不破。白嘉轩让孝武到县上去做搭救鹿子霖的举措,正好发生在鹿贺氏

  登门之前,完全体现了他“以德报怨以正被祛邪”的法则。他在得悉鹿子霖被逮的

  最初一瞬间,脑子里忽然腾起鹿子霖差人折房的尘雾。他早已弄清了儿子孝文堕落

  的原因。他一半憎恨鹿子霖的卑劣,又一半遣责自己的失误,现在他无疑等到了笑

  傲鹿子霖身败名裂的最好时机。他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当急做出搭救鹿子霖的举措,

  就是要在白鹿村乃至整个原上树立一种精神。他几乎立即可以想见鹿子霖在狱中得

  悉他搭救自己时刻会是怎样一种心态,难道鹿子霖还会继续还意于自己在孝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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