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部分
  保安队兵丁喝不喝水,更谈不到管饭吃,拄着拐杖走到院子,对着厦屋喝道:“孝

  武送客。”

  白嘉轩吸罢一袋水烟,做出与已无关的神态说:“他回原上由他回嘛!我没挡

  他的路喀!”朱先生不由得自失地笑笑,白嘉轩还是钻了他的话里的空子,因为孝

  文已经分家另过,而他自己的家早已被鹿子霖卖去拆掉了,白孝文在原上根本就没

  有家。朱先生说:“他想回来给你认错,也想给他妈上坟。”白嘉轩这才明白了似

  的悟叹:“噢呀,他是想进我的街门呀?”说着转动一下突出的眼仁装楞卖呆:“

  我不认识他呀!他给我认什么错?”朱先生并不惊奇,这是早就预料得到的磕绊,

  沉稳地说:“你不让孝文回来,说不过去,于理不通。”白嘉轩说:“我早都没有

  这个儿咧!”朱先生说:“可他还是你的儿。他学瞎,不认他于理顺通,他学为好

  人,你再不认就是于理不通。”朱先生说到这儿就适可而止,把回旋的余地给白嘉

  轩去思量,然后站起身来说:“我到村里去转转。”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我

  忘了告诉你,孝文升营长了。”白嘉轩扬起脑愣了一瞬,扭一下脖子使劲地说:“

  他当上皇上也甭想再进我这门。”

  朱先生走出白鹿村,进入冬日淡凄的阳光照耀下的田野,薄薄的上层凝冻了的

  积雪覆盖着田畴,麦苗冻僵变硬的稀疏的叶子从雪层里冒出来。大片大片罂栗的幼

  苗匍匐在垄沟里,覆盖着一层被雨雪浸黄变黑的麦草。生长麦子的沃土照样孕育毒

  药。他再也没有吆一犋杖昝烟苗的凛凛威风了。政府发了加征烟苗税的政令,而不

  再强行禁烟了。烟田税收趣禾田十倍以至几十倍,可以增加县府的银库;百姓初始

  惊恐,随之便划算清里外帐,“土”的价格随着烟苗税的暴涨而翻筋斗斗争的往上

  翻,种烟比种麦仍然有大利可图,种烟的热情不但得不到扼制,反而高涨起来。y

  历三月,原上已成为罂栗五彩缤纷的花的原野。朱先生踯躅在田间小路上独自悲叹;

  饮鸩止渴!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悲哀,看到那大片大片蜷伏在残雪下的烟叶无异于

  看到满地蛰伏的小蛇……

  新婚祥和欢乐和余音绦绕到j叫三遍;贪图新媳妇姣美脸蛋子的闹房的小伙子

  们才最后离去,静寂的村巷传播着他们兴犹未尽的狂放的笑声。白嘉轩一家和远路

  未归的至亲无话找话闲磨着时间,等待最后一拨耍媳妇闹新房的人离去。白孝武关

  了街门,把弟弟孝义和刚刚露脸的弟媳唤到上房明厅,点燃了蜡烛。白嘉轩在剑桌

  前的椅子上坐着。孝义上香之后就叩拜祖宗,新媳妇白康氏豁开裙子,随着孝义也

  跪下磕头,优雅的拜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