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
  礼的读书人,你说,这样弄算不算犯上作乱?算不算不忠不孝?”“不算!”徐先

  生回答,“对明君要尊,对昏君要反;尊明君是忠。反昏君是大忠!”“好哇!徐

  先生,我还担心你怕惹事哩!”白嘉轩说,“我想请你写一封传帖。”“j毛传帖?

  写!”徐先生竟是凛然慷慨的气度,“你说怎么写?我听老人”说过j毛传帖的事,

  可没见过。”“谁也没见过。我也是听老辈子人说过那年杀贼人就用的j毛传贴。”

  白嘉轩说,“你想着写吧!只要能把百姓煽起来就行咧!怕不能太长。”

  徐先生取了一张黄纸,欣然命笔,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一气呵成:“苛政猛于

  虎。灰狼啖r,白狼吮血……”写罢装进一个厚纸信封,交给白嘉轩。白嘉轩说:

  “徐先生,这事由我担承,任死任活不连累你。”徐先生说:“什么话!君子取义

  舍生。既敢为之,亦敢当之。”

  白嘉轩未进院门,直接走进对过儿的马号。鹿三悄声问:“写好了?〃白嘉轩说

  :“好了。”白嘉轩掏出三封同样的传帖,往开口里分别c进三根白色的公j尾毛,

  对鹿三说:“你先到神禾村,进村西头头一家,敲响门,从门缝把传帖塞进去,只

  给主家招呼一声‘货到了’就走,甭跟人家照面。记下了没?”鹿三说:“这好记。

  ”白嘉轩接着吩咐:“剩下这两份,你送给贺家坊村的贺老大贺德敖,贺家村街心

  十字南巷西边第六家。下来你就甭管了。来回路上碰不见熟人不说,碰见熟人装作

  不认得低头快走。记下了没?”鹿三说:“贺家坊的贺氏兄弟我闭着眼都能摸到,

  你放心。”说着把三份传帖接过来,扎进蓝布腰带里,又在腰里缠了三匝,外边再

  套上一件夹衫,说:“我走了,你睡去。明早见话。”白嘉轩说:“我等你,就在

  这儿。听着,万一路上碰见熟人躲不过了,就说你给我舅送牛去了…鹿三倒有点不

  耐烦:“哎呀嘉轩!你把我当成鼻嘴娃子,连个轻重也掂不出来?”说罢就走出马

  号去了。白嘉轩突然觉得浑身松软,像被人抽掉了筋骨,躺在鹿三的炕席上。

  鹿三早已取掉了苇席下铺垫的麦草,土坯炕面上铺着被汗渍浸润得油光的苇席,

  散发着一股类似马n的汗腥味儿。他枕着鹿三的被卷,被卷里也散发着类似马n的

  男人的腥膻气息。他又想起老人们常说的j毛传帖杀贼人的事。一道c着白色翎毛

  的传帖在白鹿原的乡村里秘密传递,按着约定的时间,各个村庄的男人一齐涌向几

  个贼人聚居的村庄,把行将就木的耄耄和席子裹包着的婴儿全部杀死。房子烧了,

  牛马剥了煮了粮食也烧了,贼人占有的土地,经过对调的办法,按村按户分配给临

  近的村庄,作为各村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