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部分
 这日已是六月六日了,女嬉忽然一阵背痛,竟昏晕过去。

  鲧大惊,拼命叫唤,总是不应。正在手慌脚乱,忽然一想:“不要是奇产吗?从前听见说,大司徒契是坼胸而生的,现在不要是坼背而生吗?”后来一想,又自言自语道:“不然,不然,没有这个道理,没有这个道理。胸下空虚无骨,小儿尚可以钻出,背上居中是脊背,旁边都是硬骨包围,从何处可以出来呢?

  ”又想了一会,依旧束手无策。细看那女嬉,昏迷不醒,状如死人。不过验她的鼻息,尚有呼吸。鲧禁不住,将女嬉翻过身来,脱去里衣,验她的背部,并无红肿。用手一按,觉得有点奇怪了。原来那脊骨中部,竟似开了一条裂缝一般,虚软无物。

  手指按得重些,觉那虚软无物之中有一项圆形的物件,不住的往上乱顶。鲧道:“是了,是了。”那鲧的性情本来是师心自用以为是的,到了这个地步,他就决定了主意,说声:“管他,横坚总是一个死。”立刻跑到里间,寻出一柄尖而且薄的匕首,拂拭了一拂拭,即忙跳上床,按着那虚软无物的地位,匕首轻轻一划,里面登时冒出热血来,那热血之中,仿佛有小儿的胎发模样。鲧至此,更加相信,就说:“一定是了。”但是既恐怕伤及大人,又恐怕伤及小儿,用匕首格外仔细,按着裂缝,横挑上去,直切下去,那时小儿胎发愈加显著,只因骨缝狭长不得出来。鲧忙抛了匕首,用手指嵌进去,向两面轻轻一扳,那小儿就从骨缝直涌而出,登时呱呱大哭。鲧慌忙一手托住,一手依旧撑着骨缝接着,小儿全身和胞衣一齐出来了。鲧方才捧过小儿,一看原来是个男的,不禁大喜,且丢在一边,任他啼哭,好在时当炎夏,火伞当空,不怕冻冷的。一面来看女嬉,急切问无法可想,寻出一匹白布,自胸至背轻轻缠了几转。又将女嬉翻过身来,使她仰面而卧,验了一验她的鼻息,诊了一诊她的脉息,但觉脉息和缓,鼻息亦调匀,略觉放心,又来理值小儿。先将他脐带剪断,又用水周身略略洗了一洗,将预备之儿衣找出来,给他穿裹了,自始至终,都是鲧一个人独任其劳,又不敢轻心,又不敢重手,天气又十分炎热,到得将小儿裹好之后,汗出如浆,疲乏已极,到席上略为偃息,不知不觉已昏睡去。

  隔了不知多少时候,忽听得女嬉叫喊之声和小儿啼哭之声,不觉惊醒,睁眼一看,但见暝色迷蒙,已近黄昏了。慌忙起来,问女嬉:“有无痛苦?”女嬉道:“我背上已不甚痛,不过身上似觉缚了几重布似的,不知何故?那脚后啼哭的小儿,是哪里来的?”鲧道:“你竟一无所知吗?”女嬉道:“我刚才睡醒,一无所知。”鲧便将刚才情形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女嬉诧异之极,连说道:“有这等异事?我为什么竟一点不知道,连疼痛都不觉得呢?真是异事。”说着,就要想坐起来看那男孩。鲧忙按住她道:“动不得!动不得!我先去点了火来,再抱给你看吧。”当下鲧点了火,又抱小儿给女嬉。女嬉看了,不胜之喜。

  到了三朝洗儿,女嬉已能起坐,亲自动手。细看那小儿,胸口有黑子,点点如北斗之形;两足心各有纹路,像个“己”字;耳有三漏;而且长颈、鸟喙、虎鼻、河目、大口,与那日梦中所见的无异,不觉大以为奇。鲧道:“这小儿相貌不凡,降生亦异,且大有来历,将来名位功业,一定远在我之上呢。

  ”说到这里,忽然叹口气道:“可惜,我渐老了,他将来建功立业,我恐怕不会看见了。”歇了一会,又说道:“就使不看见,我有这个儿子,亦足以自豪。”

  说到此,又哈哈大笑起来。女嬉看见鲧言语兀突,态度诡异,不觉呆了,但是深知鲧的性情不好,不敢动问,只得用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