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望青阁拜师之时是如此,谢府灭门之时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为什么他能如此漠视生死?他难道不曾害怕过吗?

  沈玦看着他,目光沉郁,缓缓答道:“好。”

  他取来针线,将银针放在烛火里烧了烧,他将夏侯潋的伤口清理干净,对着那狰狞的裂缝比了比针,说道:“我要开始了。”

  夏侯潋再次把衣襟塞进嘴巴,点了点头。

  沈玦对着他的后背,看见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犹如一条条蜈蚣横亘在古铜色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他是什么时候成为刺客的?这样的死地,他经历过几回?

  沈玦定了定神,将银针刺入夏侯潋的皮肉,夏侯潋浑身一颤,沈玦沉声道:“别动。”

  炭火哧哧,屋里头闷热异常,沈玦和夏侯潋都汗流如雨。夏侯潋的手指几乎在床上掐出五个指窝,疼到最后他感到肩膀已经失去了知觉,那痛感渐渐远去,视野里的物什仿佛蒸腾出了波浪和热气,摇摇晃晃,模模糊糊。五感变得迟钝无比,所有声音仿佛都若隐若现,零虫在一千重门外凄切地振翅,金吾卫的兵甲在千座宫殿之外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的思绪忽然飘得很远,他想起两年前他满背是伤,趴在山上木屋的小床上听满山的松涛,山寺的钟声日复一日地敲响,像在招引远方的幽魂。他想起娘亲领着他走入山寺,弑心佛陀站在层阶之上,将通体漆黑的长刀“静铁”交在他的手中。

  他忽然感到满身的疲惫。

  沈玦穿出最后一针,打了一个结,用布吸干净夏侯潋身上的血,再敷上草药,用绷带绑住他的肩膀。

  伤口都处理好了,他才有工夫擦脸上的汗,道:“好了。”

  夏侯潋已经虚脱了,倒在床上低低地喘气,他扯出一个力的微笑,道:“你看,少爷,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别高兴得太早,伤口若是感染了,一样救不了你的命。”沈玦把布巾扔进脸盆,盆里的水已经鲜红一片,仿佛盛了一盆血。

  夏侯潋喘了会儿气,挣扎着披上衣服,道:“我得走了,少爷救命之恩,潋来日再报。”

  沈玦把他按在床上,拧眉道:“你这个模样能去哪里?安心在这给我待着。”

  “等住这间屋子的太监回来了,咱们就都暴露了,少爷,我不能连累你。”

  沈玦挑眉,道:“你怎么知道这间屋子不是我的?”

  “你的屋子不会这么臭。”夏侯潋笑道。

  “放心吧,他回不来了。”沈玦脸色漠然,把被子给夏侯潋盖好,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药。”

  夏侯潋察觉到什么,没有多问,只道:“你有没有他的画像,给我一份。”

  “你要做什么?”

  夏侯潋神秘地笑了笑,道:“你可知道伽蓝紧那罗?”

  沈玦摇头。

  夏侯潋道:“他是我师父,通易容术,我如今学了个八成,你给我这个小太监的画像,我能仿出一张假脸,别人不凑到我跟前仔细瞧绝对分辨不出真与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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