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晚膳时候,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夜里风寒,这哪能找得着啊!”

  解雪时冷冷道:“富英,你玩忽职守,轻侮犯上,好大的胆子!”

  “这……解大人冤枉啊,废太子发起狂来,力大如牛,奴才哪里拦得住?”

  解雪时也不说话,只是走到窗边,一手扶在窗框上,逼视着这一地的奴才。

  跪在最后头的小太监眼神一动,紧盯着他的手指,似有惊慌之色。

  解雪时立时推开窗来。

  这是内牢院临湖一侧,最为阴森,又有假山荫蔽着,寒气栗烈,结出了尺把厚的冰面。

  一眼望去,冰面森寒如铁,冷冷地泛着镜面似的光。一个人背对着他,披着单衣,半伏在冰面上,正在捡几十粒银子儿。

  他两手冻得肿胀,关节青青红红,显然是难以屈伸。那些银子儿扔得刁钻,在滑溜溜的冰面上乱滚。

  那些内侍占了暖阁,倒将筹码作猴戏似的,倾倒出去,遣他去冰面上拣。

  赵椟早年的那些恶名,怕是早已随着那杯毒酒下肚,化作一场凄凉的笑谈了。

  第17章

  解雪时心中愠怒,推窗时失了力度,腰侧的剑鞘磕在窗框上,银铃般震荡不休,泠泠作响。

  那人如惊弓之鸟般,骤然回过头来。

  那张和赵株酷肖的脸,两腮消瘦,果然是受尽了磋磨。

  解雪时从前总觉得他瞳仁太黑,眉骨太深邃,因而显得心思阴鸷。

  如今看过来的眼神,却是发了痴。水一样的黑眼珠,半晌才会微微一动。

  “太傅!”赵椟两手支着冰面,胡乱往前爬了几步,“太傅……”

  他神志毁伤殆尽,和稚童无异,连说话也不成章法。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只能依稀看到一点莹白的脸,像隔着水和雾,看一株昙花那样。

  解雪时一手搭在窗框上,赵椟目不转睛地看着,竟是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解雪时手中一热,定睛一看,是一粒从冰面上捡来的银子儿,成色极差,但被体温捂得火热。

  他权柄旁落,一无所有,这已是他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

  解雪时心中微微一动。

  那厢赵椟得寸进尺,紧紧攥着他的手,仰起头来:“冷……好冷……太傅,好冷啊……太傅,你看看我……”

  他这样子,和讨食的小儿何异?

  解雪时冷电般的目光落到他面上,交汇片刻,赵椟呆呆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瞳孔剧颤,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令人惊骇的东西。那种小儿般的孺慕之色荡然无存。

  这变故来得突然,赵椟双手抱着头,猛地后退一步,黄豆大小的冷汗瞬息之间,滚落到了下颌上。

  五根指头像被剥了皮的活雀那样,近乎惨烈地痉挛起来,纷纷没进了黑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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