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着舒服!

  陈荏刚脱了鞋上床,一个黑色的身影就撞进了门。

  陈荏睡觉锁门,这个宿舍的钥匙只有三个人有:他,郁明,宿管。

  宿管是两个中年妇女轮班,若无天大的急事绝对不会夜闯男生宿舍,所有只剩郁明。

  郁明贴门站着,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情绪激动。

  陈荏坐起。

  “不是我……”郁明哑声道。

  陈荏问:“什么?”

  “和我没关系,不是我……”郁明说,“我不是故意指错路的……”

  “那你是有意的?”陈荏声音很冷。

  “不是!”郁明冲到陈荏床前,急切地说,“真的不是,求求你相信我!”

  “a老师骨折了。”陈荏说,“你的错。”

  “我……我不是故意……”

  陈荏打断:“你是来认错的么?不是就别说话,要么出去,要么上床睡觉。”

  郁明噎住,然后断断续续道:“我……我那时的确看见林雁行了,但是离得很远,他对我那样凶神恶煞的,我不敢靠近……山上很多树,他们好些人,又在岔路口逗留闹腾了几分钟,我看不清……”

  “我……可能真的记错了,我那初中同学也没有纠正啊!他也和我一样,隔那么远真看不清的!就算有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是不是啊,陈荏?”

  陈荏沉默地望着他,终于说:“没关系。”

  郁明一喜:“你相信我了?”

  “不信。”陈荏说,“但我不在乎。”

  郁明慌忙双手拉住他的胳膊,两人对视,陈荏的眼神奇怪得让人心慌。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郁明问。

  因为陈荏看的不是郁明,而是十五年前的自己,因此他悲哀、同情……又带着点儿怨恨。

  郁明是不会认错的,他那时也不会。

  推卸责任或许是人的本能之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如果把桌上的水杯碰翻,看到妈妈瞪眼,也会说:“是小狗干的”。

  妈妈就会教育他:“做错了事要说对不起,勇敢承认才是好宝宝。”

  而一个孩子如果从小动辄得咎,那他不但战战兢兢,还会近乎无耻地抵赖和狡辩。

  因为认错就会受罚,受罚就要挨骂、挨打、挨饿,所以不能认,一丁点儿的小错都不能。

  这个孩子渐渐长大后,这种特质会让其他人厌恶至极,因为他敢做不敢当,只会推脱,只会躲,只会赖,是个阴暗、懦弱的撒谎。

  十五年前,陈荏就是这样的撒谎。

  那些所谓的同学肆无忌惮地歧视他,嘲笑他,侮辱他,发展到后来陷害他、殴打他,是因为他们知道欺负他不需要承担后果。

  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就算他忍无可忍寻求外界帮助,也没有人会信,撒谎的每一句话都是“狼来了”。

  陈荏了很大劲儿才改掉撒谎抵赖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