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部分
  成千上万的民众,围绕在道路两旁,跟随着队伍一起奔跑,一眼望不到边的军伍,与两边的民众,汇成一条巨大的苍龙。

  这一去,只怕就是生死别离了。白发苍苍的老娘,新婚燕尔地娇妻,承欢膝下的儿女,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亲人的名字,泪水流干了,只盼望着能再看上一眼梦中人的模样。偶尔寻到了亲人的,便紧紧拥在一起,再也不愿分离。那一袋袋的瓜果干粮,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便直直往兵士们手中塞去。

  “最难是别离!”那悲壮苍凉的气氛,直令胡不归这种与胡人厮杀多年的老将,也忍不住的双眼湿润,不胜唏嘘。

  林晚荣从未经历过这种情景,这是一种真正的生离死别,望着那无数拖儿带女、翘首以盼、哭得都断了肠的妻子和老娘,这种震撼的滋味,非亲身经历,难以言语形容。他忽然比任何时候都厌恶战争。

  “大哥,相公——”那边传来一声娇呼,却是凝儿穿着一件最鲜艳的衫子,蹬在马车顶上,就像个穿花蝴蝶一般,泪珠籁籁中,拼命的摇着小手,早就哭成了个泪人。青旋挺着大肚子,大小姐紧紧的搂抱着她,巧巧,玉霜,仙儿。。。。。。她们与所有人拥挤在一起,随着那人流滚动,一步一步的挪动,一遍又一遍的朝他挥手。

  “凝儿,青旋,仙儿,玉霜,玉若,巧巧,你们保重,保重——”林晚荣发了疯似的拼尽全力挥手,泪水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落。

  泪眼朦胧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缓缓淹没在人海里,渐渐的远了,远了。

  说也奇怪,自出了京城,那连绵的春雨便一直下个不停,官道泥泞不堪,再加上杨柳时节的倒春寒,凄风冷雨中,倒叫人又仿佛回到了寒冷的冬天。在这种天气中行军,不要说是普通兵士,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将们也都士气低沉,仿佛便是上天降下的凶兆。

  林晚荣在山东的时候带过兵,但那是剿匪,敌寡我众,又保障充足,有着心理和兵力上的巨大优势,闭着眼睛都敢打。可如今面对的是突厥人,突厥与白莲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看上将军李泰脸上的郑重表情,就可知晓了一吾,

  林将军却是以不变应万变,将练兵之事全权交给了胡不归和杜修元等人,这二人对林大人的练兵方法早已驾轻就熟,简单概括就是,冷酷的末位淘汰制伴以让人热血的精神物质奖励。在这双重激励下,即便是最软弱的士兵,也能被胡杜几人练成个热血儿郎。这一套方法,在山东的时候练过粮草军,早已经证明是卓有成效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右路大营里,最悠闲的人,非林将军莫属了。手下诸将忙着练兵,他却带着高酋整日里在军营里瞎转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抓住几个普通兵士,嘻嘻哈哈的拉些家常,到了开饭时间,又与大家抢饭菜吃。他不摆架子,出口成脏,上至将官,下至火夫,都能打成一片,热闹的很。

  偶尔兴致来了,林将军还会召集大家一起唱小曲,南腔北调汇集在一起。唱的大家又高兴又伤感。

  最特别的,还属林大人独创地“诵读家书”大赛了。右路大军有五六万人马,每日都有无数的家书送至,他便召集些百人队。鼓励将士们在大家面前诵读远方寄来的家书,每到这时候,便是所有将士最开心的时刻了。

  时间长了,这些便形成了惯例,林大人统帅地右路大军,每日练得最苦,笑得最欢,那气氛情绪,与这连绵的春雨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