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殿下很念旧
�沉静。

  裴绮给他开了个门后就直接走了,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奔波了一晚上,虽然身体难受的要死,但他骤然间却还是睡不着,索性翻了翻裴家的书柜,结果九大列书柜全是功法或者清心养性的经卷,愣是一本闲书都没有。

  十分无聊的吹了灯,丹渊在床上躺平,拉上被子打算睡觉。外头院子里有冲水声,裴四九大概已经将尸体清点完了,正在清理血迹。

  哗啦啦的水声仿佛河水颤动,丹渊平躺着,不一会儿,沉入梦乡。

  ———

  明月当空,照得流动云层似沉积的水银,云气浩渺,涌入大片桃花林里,奶白的雾气裹着桃花甜香扑面而来,一时如同仙境。

  “喂,醒醒。”

  有谁的声音传过来,有气无力,像是虚弱到了极点。他睁眼,入目是浓赤的血色,泉涌一般漫过满地的桃花瓣,一直淌到他的膝边,将他雪白衣袍浸的通红。

  “又是这个梦,但好像比从前要长一点。”他想,有些漫不经心的抬头,可见浓重雾气中半跪了一个人,那人撑着一把残剑,极长的头发散开快要垂到地上。

  那人向他伸手。

  他低头,面前的手指白皙细长,适合弹琴,也适合握笔,现在却沾着污浊的血,突破浓重雾气的阻碍,一点一点缓慢却坚定的触上他的脸。

  指尖冰凉,如同死尸。

  飘渺模糊的声音传来,他听见那人轻声说,“这可是你欠我的。”

  然后是利器入肉分割的声音,扑哧一声响,雾气后的影子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那只漂亮的手——齐腕而断,吧嗒掉在地上,指尖还沾了一瓣通红的桃花。

  他欲伸手抓住些什么,怀中一重,有个东西落在手上,低头一看,是个齐颈而分的头颅,断口处的血像流淌的温水,从指缝中穿过,漆黑的发垂落在地上,如同死掉的黑蛇。

  他忽然喘不上气,心口没由来的抽痛,痛的人发狂。抱住怀中这个孤零零的头颅,他嘴角上扬又下落,他想要说些什么,喉中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踉跄着往前爬,把地上的残肢捡起来拼接,然后死死抱在怀里,像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他抱着怀中的尸体,温柔的撩开那人头上沾黏的发丝,然后看见了他的眼睛——半合着,眼尾上勾略显轻狂,似一瓣张扬桃花。

  “崔——”

  脑中针扎一般的疼痛,裴绮惊醒。

  天色熹微,窗外刚透出一线浅白,他听见屋外丹渊和裴四九说话的声音,大概是在讨论怎么修房子。

  缓缓从床上起身,蒙住眼睛的布帛滑落,裴绮下床,走到窗边。雾气朦胧,丹渊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他很白,面容俊秀,看起来病怏怏的,和平时疯狂挑衅他的那个得意样一点也沾不上边。

  裴四九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依旧那样板板正正的,听着丹渊的话不住点头。他笑了笑,正打算换身衣服出去,眼角忽然瞥见一个艳红的身影,招摇的从大门口走进来。

  还伸手冲他打了个招呼。

  那一点红如同血,在裴绮眼前斑斓的炸开,他明明知道是幻觉,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砰一下关上窗子,裴绮胃中忽然翻涌,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