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局
枝推断的理由大体相同,但岑雪枝还是动了动手指,用心弦同卫箴断言:“段晟绝对不是诚心悔过。”

  卫箴一挑眉:何以见得?

  岑雪枝继续给卫箴传音,也不怕被段晟看见:“在《社稷图》时他就知道了,想要板正一件大事要消耗很多灵力,一幅画可能撑不住,比如他若想救魏影从在焚炉杀死的那些人,就势必会改动更多的过去,引出更多事端,同现在的情况是一样的……”

  一样难办。

  岑雪枝闭上眼,沉默片刻,才睁眼继续说:“段晟在沙洲百姓与文先生中做了选择,用最后的一线机会欺骗了文先生,想让她得偿所愿。”

  “可是最后谁都没能得救,”卫箴补充道,“谁也救不了。”

  岑雪枝茫然地想:至少白露楼里的那些人,是真的活了下来。

  可是一些人活了,一些人却死了。

  说到底,谁都没有权利用所有人的未来冒险。

  四人陷入沉默,都在等岑雪枝做出选择。

  虽然起作用的是卫箴,但卫箴摆出了“全听你”的架势,岑雪枝于是顺从己心,问段晟道:“追到焚炉那天,在场的……”

  段晟已想到他会说什么,不等他问完便苦笑着答:“只有三个人,我,阿雪,和黑龙晚来而已。”

  岑雪枝坚定地说:“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段晟表情苦涩地点了点头。

  卫箴也明白了:

  岑雪枝不想为他改变过去,只准备在他临死前救他一命。

  “只要我们在图中,你就别想着逃脱,”岑雪枝又提醒段晟,“我要将你交给阿雪处置,再决定一次你是生是死,你认不认?”

  “认了,”段晟轻描淡写地说,“我从小受阿雪照顾,别人当我是个妖怪排斥我的时候,只有他一心一意对我,我也已经想明白,只要他能放下心结,好好走过以后的人生,我便再不会限制他的自由,由他处置。”

  岑雪枝握紧手中的笔,先走向后院,推开院门。

  如段晟所说,江琛只画了明镜以东,小院后门便是摩天明镜,上接穹顶,下接沙洲,纵横交错的镜面堆砌成绵延不绝的山脉,覆着一层细细的白沙。

  这里还没有经过烈火灼烧,也没有经过沧海浇灌,不是万丈深渊的焚炉,也不是顶天立地的秋千架。

  “到我出手了是吗?”段应识从背后取下红色油纸伞,在手中转了转道,“你们都退后一点。”

  “了了,小心。”

  方清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拨弄了一下他颈上的铃铛,才同众人一起,向东撤了数千米远。

  段应识将红伞张开,撑在头顶,如个孔明灯般凭风而起,升至明镜的一半时,浮在空中将伞转了个圈,伞尖向下,六根“米”字形的伞骨飞速旋转起来,冒出金色的火星。

  “他行吗?”卫箴远远看着,抱着双臂问。

  “应该没问题,”方清源羞涩笑道,“从前也号称焚天煮海,那把伞唤做‘熔不透’,曾在秋千架蒸干了半面沙洲,若不是两位帮忙拾了孟无咎、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