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不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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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身处事中的齐临,投来冷静的目光。见何悠扬不肯松手,他忽然贴了上来,环抱着何悠扬僵直又颤抖的身子,手绕到他身后,捏住脆弱的薄本,一点一点地从他手里抽出。

  何悠扬一开始还负隅顽抗,指尖用力过度泛着白,后来实在拗不过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没事,你别怕。”齐临在他背上轻柔地拍了拍,身前的人心跳很快,沉闷又猛烈的声音隔着胸膛传过来。齐临安抚性地偏头想触碰他,吻到了正好转头回去、力交瘁的何悠扬的脸颊,嘴上一阵温热湿咸。

  何悠扬手上空无一物,哽咽着说:“齐临……不要看好不好……”

  齐临眨了一下有些空洞的眼睛,舔了舔嘴唇,放开了他,缓缓到沙发上坐下。

  没听何悠扬的话,他径直翻开了书页。

  “齐临!”何悠扬涨红了眼睛,近乎哀求。

  齐临苍白地冲他笑了一下,何悠扬已知无力挽回。

  齐临垂头良久,一页一页扫过上面的字,肩膀泄气似的垮在那里,嘴里喃喃道:“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一直……”

  他的声音生涩而僵硬,何悠扬仰头望天,胸口剧烈起伏。

  齐临掐了掐眉心,又是长久地沉默不语。

  手中的那本小册上,写满了将近二十年的罪恶和……忏悔。

  每个人的来路和去向、时间年月……事无巨细,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这庄严宝相下面了。

  想必是受尽良心折磨,夜不能寐,便一一向齐伟清打听清楚,记录在册。每日多磕几个头,多念几部经,就自觉能躲过因果报应。

  齐临看向无边佛法,恍惚不已。这算什么?神明的袖手旁观吗?

  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吗?

  那个只懂日子冷了暖了,饭菜咸了淡了的老人明明那么的封建蒙昧、不谙世事,没想到她稀里糊涂地什么都知道。

  “你不要怪他,你爸爸这些年不容易……”

  其言也善,呵,原来如此。

  齐老太太对他的好是绝不含糊的,哪怕后来他知晓自己的身世,觉得和这个家格格不入,都时常会怀疑齐老太太是不是不知道祖孙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不然为什么对他好得毫无保留……可是不知情是不可能的。

  齐老太太目如阳春、性情温和,若是着起急来,多是护短的时候。齐临心绪不宁,记忆深处种种急言浮上心头,纷乱繁杂地在他脑中响起——

  “不要老去管别人,管好自己就行了……”

  “你帮他打架做什么!看你这鼻血流的!”

  “你把饼干分给了他,自己吃什么?你就小气一点不行吗?”

  “你的东西不要被别人抢了,藏藏好……”

  从小到大……从小到大,原来齐老太太对他的宠爱总是过度自私的,她对“小孩子”的想象力到“自己的孙子”就裹足不前、凝滞原地了,连“别人家小孩”的边都够不到。而他竟然如此迟钝,每次都心安理得地一笑了之。

  太愚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