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此时天穹笼了层薄薄的黑幕,操场还有零星的人在跑步,他们像是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在棋盘上串行。

  白穷有个计划,得等没人的时候才能做。

  看来还得等一会儿了,他吸了口气,也跟着他们跑了起来。

  要说人到中年,身体不再那么健硕以后,白穷也逐渐认识到运动的重要性。不过他很少跑步,倒是经常跟元柏在器械室打乒乓球。偌大的器械室,回荡着乒乓球击打桌面的“砰砰砰”声,窗外高大灿烂的乔木,分外青春。等打累了,两人就相偎在窗前,静静地擦汗水,望着远方的日暮将绿油油的树抹上一层胭脂。

  在操场上跑起来以后,白穷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年轻的资本。他身体健康活泼,修长的四肢以及每一个细胞里,都蕴含着生命的力量。心脏跳动的声音,竟是这般动人,就连吸入胸腔里的空气,都好像比老了以后更加新鲜。

  白穷想,这大概真的就是奇迹了吧。

  不知跑了多久,操场的灯唰唰唰灭了,周围的棋子也散完了。操场上,只有白穷一个人。呼吸间,白穷也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他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

  幽深黑夜里,他穿着一套干净的校服,如同幽灵般,飘到公告栏的周围去。操场的灯,此刻只剩了一盏,闪着昏黄的光芒,洒在白穷的肩头以及他白净的脸庞上去。他脸上仿佛镀了层浅黄色的金光,远远看去,还带着那么一丝圣洁,仿佛出淤泥的莲花。

  他缓慢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屈动,触碰到了贴在公告栏的那张纸。

  大概是夜,空气透着股凉意,连带着那张贴在黑板上的纸,也冰凉凉的。

  白穷缩回了手。

  他手里什么都没拿。

  那张处分纸还是紧紧地贴在公告栏上。

  “你怎么不撕开啊?”

  听到声音,白穷转头。

  为了看清来人,白穷瞪大了眼睛,恍如一只夜猫,那双黑色的眼睛宛如两颗上好的宝石。

  同时他也看清了来人,穿着同款的校服,苏昌。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穷大大方方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看着我吧。”

  苏昌嘴唇抿唇,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向白穷。

  “不说话?”白穷没什么兴趣搭理他,“不说话那我走了。”

  说着,白穷打了个哈欠,睫毛沾了颗泪珠,“还得回去睡觉呐。”语气里带着倦意。

  他转身,将后背对着月光,苏昌猛地跨出一步,问,“你为什么没有撕?”

  撕掉吗?其实白穷挺想将那张处分单给撕下来的,因为在他心里,元柏就是完美的。可是当白穷的指腹触碰到那张纸的那刻,他又觉得,这种东西,撕也要元柏自己光明正大地撕,自己这么偷偷摸摸地撕掉,算怎么一回事。

  “关你屁事?”白穷扭头,重新面对苏昌,眉眼里带着股戾气,“你和我很熟吗?你跟元柏很熟吗?”

  白穷敛着眉,带着戾气,显得有点冷。平日里面对元柏,白穷是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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