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母者
  七月初七。

  辰初,晨霞薄牵,鹰旋不歇。

  “边汀郡聚集的人数多了一倍,我已经让人再去探了。”

  城头风寒,晏闻山阻了再阻,仍是没能阻止垣容拖着腿伤沿着城墙走了半圈,最后又落回当日进来的东城左箭塔时,城下也由十名府卫送出两车草药以及一黑一棕的两色大马来。

  黑马侧挎金刀,正是凤鸱牵引,旁左提僵踩着马镫未下马的,自是黑脸胡茬难得一脸暗沉的辛大。卫蜉则一直跟在自己同晏闻山的近卫队里,打早儿天露鱼白时就一同走在了城墙头上。

  “老师后过悔么?”

  风从东北拂面,垣容揪着身上新换的白衣罩袍轻轻咳了咳。

  “......”

  晏闻山垂眸,挽着郡守玄服的袖口磨了磨,“阻他们取药回京,是为救国之蛀于骨髓,晏闻山不悔;以王女换取曈昽百姓安宁,是为救国之血肉筋脉,晏闻山亦是不悔;闻山实不知王女所问为何,又是悔从何起?”

  “不悔才是对的。”

  垣容一转步,躬身朝晏闻山行上大礼,“请先生务必记准今日此情此心,务保曈昽于......”

  “万一。”

  晨风略过花发,晏闻山目敛沉沉,锁住垣容这诚挚躬陛的姿态半响,转步一避道,“于大夏国运,于百姓民安,此情此心都绝无转移之志,王女若想以此私心笼络,还请务要为之。闻山虽知国之腐朽将倾,但仍心有开景、丰茂之志,仍会以国臣之身力挽狂澜于万一。”

  “垣容说过,一无志朝谋权,二无私心为利,”

  垣容起身,“正是由于明白老师一心为国,才是怕人会再以曈昽百姓乃至国之宗主相挟,再陷老师于苦境之地也罢。而值曈昽身陷孤城,想要百姓得以脱困及万全,并非己身力求自保便是足够。这也正是老师急于外出探风之因,是吧?”

  “是又如何?”

  晏闻山拂袖。

  “去找祁儿吧,”

  目扫这人倔强背骨,垣容一步再立墙垛之后,迎风看向城下又走出酒醒后的艾罗与谢知,“最好是能当着戚子夫人的面告诉他,告诉他只有他亲自来曈昽接我之时,曈昽这扇门才会打开。”

  “你这是在胡闹!”

  晏闻山一卷袖子,冲步便道,“万一戚子夫人不管不顾,直接给垣家换了主怎么办?别忘了你母亲那边儿还有着旁支分系,早年接任百夫之职时他们就闹了不少事来!”

  “换不了。”

  垣容抬眉,遥遥平视霞晕铺呈下的苍郁东方,“边汀郡很快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消息过来,另外......”

  一转墨瞳侧看队伍后方的卫蜉,卫蜉即刻越过众人上前,将手中半尺羊卷呈给晏闻山,垣容又是再道,“当初老师自选曈昽之职时我就已经让人打听过曈昽布局,今日一看,确是没出什么太大差错的又添了些改善之地,皆是基于父王当年筑工海港之能,应能让曈昽再多守一些时日。下吧。”

  “!”

  晏闻山胡子一抖,指着垣容紧着指头发颤的急叱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轻易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