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引者

  垣容蹙了眉,老成一派的想了些什么,又在谢知手心写道,“我也想上山。”

  也想?

  虽知垣容权谋在心,但自一个‘也’字暴露来的人心测算之准还是让谢知心中提了个紧,以至于她不好意思之余也开始忧心自己是不是对艾罗的担心太过溢于言表。是垣容还好,若换做以后可能遇上的其它对手,这对艾罗来讲实在太过危险,但想要藏起这份担心只怕也是不易。毕竟人间路长,她已害人至此并做出承诺,就必须时时保护好这个人,还要想办法去解决她身上旧疾……

  “为艾罗寻药是当务之急,但我想帮李林泽也是真。”

  垣容写道,“望海港事后便面临回京,官家之死在回京之前也必然不能外传,而周应亲卫已尽数折损,无论是谁在主事回京之路,都会选择以保住秘密顺利回京为主要前提,寻求柳州的最后助力也是为必然。父王已去,我又不在,能调动柳州最后三千私家府卫的就只有祁儿,但因父王从无同朝臣结交,即便祁儿能因此暂保一命顺利率众抵京,也只会成为众人眼中替罪之的。如今李林道在京遏制疫源,日后地位必涨,李林泽来此寻药正是良机,我若不帮他,京中百姓枉死,祁儿也再无性命。”

  垣容口中‘祁儿’正是其小四岁胞弟垣祁,为柳州世子。

  当初垣容一眼识破自己身份却没有广而告之,谢知就已猜到她是为了这位世子爷。

  一州世子,年值十四便要入京为质直至州郡王侯薨逝方能归州继位,垣容守她谢知偷跑出京之秘,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到是想自己在她这位胞弟进京之后庇其一二,毕竟作为质子在京,谁也比不上她这位谢家祀主混的如鱼得水。

  一想到那个成日都喜欢跟在垣容身后的稚龄孩童如今也要被迫披甲上阵,谢知心中愧疚满涌,又如何想不通垣容此时所谋如何。

  堀城地处广陌东南,因一条直通北上秦地海内湾的自有航道而富庶一方,却也因此被官家乃至各州诸侯争相拉拢,但李家秉承‘富不汲权’的传世祖训并不肯四处攀戚,定下长子为质幼子守家的祖律也是为此,而到今这一代,在京者正是长子李林道。

  可不知为何,这一代李家子嗣甚少,李林道在京三十余年才又有了李林泽这一守家幼弟,如今弱冠之龄便身染奇症需要翁头血来治,若能趁此帮助李林泽解症甚至解除风原恶疾,李林道不仅能帮垣容保护来日孤身入京深陷重围的垣祁,也或能就此得一丰富财力乃至未来的海航军道为其助力……

  “祀主可知‘丘门’?”

  见谢知陷于暗思而不出声,垣容心知她必已想明自己所谋,便又把自己最担心又最难以开口的两个字写了出来。

  丘门?

  谢知心有茫然,摇了摇头。

  墨瞳闪过迟疑,垣容再写,“早在玄门异士涌入柳州之初,就有人同我说过看似风光无限的谢家之后并非一家独言而另有桎梏。如今京畿恶疾起于官家南下之时,港中出事又有周应亲卫反戈而起,这两件事都非寻常发生也非寻常手段可达,若其中真有所关联,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谢家背后确有桎梏所在?”

  “……”

  谢知心有所动,反手拉过垣容手心写道,“权门之后各有士族互为犄角呼应并不稀奇,但说谢家背后另有‘丘门’所在,谢知恐怕并不能为王女提供更多线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