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
�想象有时跟现实相差千里。

  二太太还想起秀儿,跟着想起牛旺,然后幻想自己跟秀儿同时怀上了孩子,孩子的父亲竟然都是牛旺!二太太自己骂自己荒唐无耻,这念头应该丢到大西河里去,二太太现在还是二太太,怎么会随随便便想一个毫无来由的男人?天下男人多的是,难道都要去想吗?那成什么女人了?

  二太太越是想把牛旺的形象赶走,牛旺就越往她脑袋里钻,人的念头是个非常古怪的东西,二太太就烦了,把眼睛合了想其他的事,慢慢地念头就转到高鹞子身上来了。

  高鹞子肯定知道二太太晌午的时候要到蒋家祖坟来,他也许会悄悄跟了来藏在哪个坟头后面暗中保护,他清早是听到裂瓜嘴说的话了,当然不会明着来。二太太想,看来只有指望高鹞子能跟强盗一搏了。

  谁也不行,谁也抵挡不了!二太太听到一个男人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这么说。二太太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看见面前有人,以为是恍惚了。但那男人又说,这是劫数,躲不了的!

  二太太猛一掉头,那男人果然在她侧面。他靠着老太爷蒋翰雉的坟头,地面一块石头上铺着一块油乎乎的草纸,草纸上是一堆卤好切碎的猪蹄儿,还腾腾的冒热气儿,一个男人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穿了教书先生的衣裳,戴了顶怪模怪样的帽儿,左手握了酒葫芦,右手抓了地上的卤猪蹄儿,盘腿坐在那儿大吃二喝,然后看看二太太,很一本正经地说,你吃不?热的,香着呢。

  二太太认得这猪蹄儿是保和堂熟食铺子做出来的,只有保和堂的王师傅才有这手艺。二太太就问,你是谁?咋会在这儿吃东西?

  那男人说,我就是我,我饿了就吃东西,这地方不让吃吗?

  二太太觉得他说得有趣,把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来了,听这个男人的口音不像正经北方人,生得又白净,显然跟苗树梁上的强盗不沾纲。就问他,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你叫什么?

  男人把嘴里的猪蹄儿咽了,又用嘴巴吸吮手指上的油脂,然后又喝一口酒,对二太太的话充耳不闻。

  二太太叹了口气,说,你这人也是有点怪,在暖乎乎的铺子里不吃,跑到这坟滩子里来吃,冷冰冰的吃了要拉肚子。

  那人还是不说话,只顾了吃猪蹄子喝酒,把一张嘴巴弄得叽呱乱响,让二太太看得好不心烦。

  二太太本来不想理他,她觉得这个人可能脑筋有毛病,但想到一会儿苗树梁上的强盗来了,肯定是刀光血影,说不准人家要杀人灭口,连他也一齐抹了,岂不是冤枉。

  二太太于心不忍,说,喂,你听见了没有?吃饱了就走吧,这地方一会儿就出事儿了,凶险!

  这回他听见了,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出什么事儿?会闹鬼吗?我最怕鬼了,长得锯齿獠牙铁丝头发,会吃人的。说完就浑身打个激灵,跟真的似的。

  二太太这时候没有心思说道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又不好跟他纠缠,就只想让他快点走了,免得一会儿跟着无辜遭殃,对他耐了性子说,不是闹鬼,是闹强盗,会杀人的!二太太怕他听不明白,还用手做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抹脖子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那男人一阵开怀大笑,显然不相信二太太的话,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然后他便冲二太太招呼,示意二太太过去,他有话跟二太太说。

  二太太不想到他跟前去,就对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