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
  腊月很快过去,正月踏着开春的细碎阳光和不知不觉消融的冰雪慢慢到来了。

  宗政叙静静地立在紫阳殿中,望着这座他尽心思不择手段得到的寝殿,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想一个问题:他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

  手边的案上铺着一封家书,那是宗政迟写来的。

  有风拂过,卷起那张白纸的一角,遮住了纸张上半部分那些洋洋洒洒的指责和悲愤,只露出页面底部最后两行字。

  “皇兄,从小到大,你都是我追逐的目标,皇兄有的东西,我都要与你争一争,我也要有。”

  “皇兄,这一次,我便不与你争了,江山归你,清和归我。”

  他到底有多想要这江山?

  ……

  “迟崽,”萧清和突然粗暴地揉搓着宗政迟的一张苦瓜脸,故作轻松,自以为风趣,道:“明日这一战,凶多吉少,你要再这样苦着一张脸,我就当你是提前为我践行了。”

  “呸呸呸!”宗政迟闻言,一把拉下他的爪子,瞪着他道:“你不许胡说八道!”

  萧清和回归军队时,秦白水和宗政迟已经夺回一座城池,虽是胜仗,损失却也不容小觑,怎料敌军竟兵分两路,分别攻打了东西两个方向的城。

  情况危机,刻不容缓,秦白水带兵向西去了西陵,留下宗政迟,并命他一等到萧清和汇合便启程向东出发至东巽,等到他时已是深夜,更深露重,积雪消融,便决定翌日一早启程。

  “清和,”宗政迟咬了咬嘴唇,片刻后认真非常地望着萧清和,好似很艰难地道:“你不要我皇兄了吧,我很好,比他好,会待你好!会一直待你好!”

  萧清和看着他殷切的目光,心里一酸,慢慢又泛起一丝丝疼痛了。

  他自从回来起就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松懈,一旦放松下来,心里就会泛上那股疼痛来,那股疼痛的感觉太熟悉,也太猛烈,若不加以制止,顷刻间就会将他吞噬,疼得他喘息不顺。

  他静静地看了宗政迟片刻,喘了口气,压了压未定的心神,柔声答应道:“好。”

  “真的吗?!”宗政迟瞬间亮起来的双眼像是黑夜中的篝火,闪闪发光,热切又温暖,“你答应了?!太好了!”

  说着便扑上来抱他,萧清和没有拒绝,他只是温柔地笑着,感受不到任何欣喜,难过,仿佛这人世间的所有欢乐悲喜再与他无关,寡淡,寡淡得快要消失一般。

  可惜宗政迟感受不到这样的寡淡,只是紧紧的抱着他,激动,兴奋,还有心疼。

  萧清和温柔地摸了摸他伏在自己肩头的脑袋。

  就当哄哄孩子了,说不定明天自己就死了呢。

  二人天未破晓便带兵启程,于当日晚间到达东巽。

  与二人先前估料的情况大相径庭,没有被围困的民众,亦不见兵临城下的敌军,整个东巽很静,静谧得有点诡异,二人对视一眼,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

  直到周围喊打喊杀的敌军迅速围了上来,二人方才意识到:中计了!

  兵书军策读得不少,始终还是缺乏实战经验。

  好在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