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路疾行,赶到奉天殿时,只看到广阔的空地上一个少年跪下,在他们走近的几十步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仪态,仿佛那只是一座雕像。

  绕行至少年面前,他顺着熟悉的梅子青衣角向上看,淡了五六分的唇色随着嘴角的弧度扩大范围,显得整个人越发苍白。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笑话。”白栀的唇边轻描淡写吐出字句。

  “那今日怕是有的看了。”谢暮白不以为意地一笑,“去那边的檐下看,我这里晒。”

  晴空万里,谢暮白就那样坚决地跪在殿前,环绕宫殿的侍卫换防两轮,他还是没有起身。

  黄昏时分,从太后处姗姗来迟的齐阮上前,心内挣扎几番,没有选择与谢暮白交谈,原本打算远远看眼就走,眼角余光瞥到檐下的人,用极为淡漠的口气道:“想必你们定是谢公子的亲眷?”

  齐阮与船上的女子神情判若两人,仿佛不认识白栀一样,白栀知道她的处境,也装作没有见过她,初次相识般道了一句:“齐姑娘果然好记性。”

  “公堂上有过一面之缘罢了,”齐阮分外冷然地拉拉落下的披帛,状似无意道:“这谢公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今日面圣为老师求情,要求把自己调到边远之地,以此证明俞大人的清白。这不,自己跪在这里多时了。”

  谢郁离道:“他想要去哪儿?”放着眼前大好的前程不要,竟然要去边关,谢郁离与谢暮白棋逢对手一时也难明白他在想什么。

  齐阮叹口气满是无奈,“谁知道呢,看在谢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情分上,齐阮也不想谢公子如此冲动,但俞大人现在昏迷,谁又能有办法叫他起身?”

  回到宫中,太后便借谢暮白一事试探齐阮,齐阮自然深知太后厌恶谢家,为了明哲保身,只能等到天色晚了探望一下,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

  待的时间久了,太后必会起疑,齐阮把事情交代清楚准备告辞,脸上浮现笑容:“虽然白姑娘是在我母亲本家长大的,但归根结底,你爹爹已经自行退出家族,劳烦以后不要用我们敦煌白家的名号招摇过市。”

  表面是jing告的话,白栀心里却涌起暖流,齐阮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她脱离身份上的桎梏。齐阮的养母曾为白家族长之女,就算名义上可以断干净关系,血脉断不了关联。纵使微不足道,可难以忘却她的好意。

  “我记住了。”白栀点头。

  齐阮也跟着她而点头,客套过后转身离开,当做只是平常而繁复的一天。

  寿康宫内,齐榭从宫女那端来茶碗,将茶水用茶盖拨凉后才奉上太后手边,太后没有接过茶碗,齐榭立即将它放置在桌案,笑道:“太后可是乏了?”

  “是乏了,”太后以手掩面,微微打了哈欠,她盯着齐榭娇柔的面容,神色意味不明,“你姐姐回来得倒快,听说没有和那孩子说上一句话,难为她憋得可怜。

  ”

  齐榭嗤之以鼻:“她不过是人前装装样子罢了,要是真念谢将军的恩情,怎么会看上一眼就走。”

  “她知道我不喜谢家。”太后了然于心。

  “谢家是谢家,他是他,阿阮求您帮帮谢公子。”齐阮急忙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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