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火苗隐隐而上,又加了几块炭火,将茶炉罐子放置好,白栀轻摇蒲扇加大活力,所有流程一气呵成。

  “明明你才是客人,却叫你做这样事情。”

  白栀不以为意:“不用在意,以前在冬苑就做过这些。”

  不经意提及从前,谢郁离云里雾里地来一句:“不知今年的六月,庭院的木香开地可好。”

  “有罗浮心照料,应当更胜去年。”白栀曾在冬苑掌事,对于人员调配颇为熟悉,罗浮侍弄花草特别有一手。

  “是吗?可惜罗浮两日前就离开院子了,今天我便瞧见不少花叶凋零。”

  “罗浮怎么就离开了呢,她不是说过还想跟着四公子么?”

  抬头,谢郁离放下酒盏,仿佛被这句话都逗笑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跟随一个明显失势的公子哥,是打算将来他下了大狱不争风光美名争个正头夫人名头?”

  “不止是木香,还有我从小养大的凤尾竹,恐怕都熬不过这个春天了。”谢郁离望着那片竹林,表情终于露出些不舍。

  “谢公子说笑了,春季万物蛰伏,有时候深埋在土中,是为了萌芽爆青之时将根基扎紧。白栀出身市井商户,不识名贵食材,却知道一物名为笋子,我嘴馋,从二月起就在山上找笋子,至今尚未找到,阿爹看我太过顽劣才告知原因,原来今年的雪比往年迟了时间融化,春笋还在土中生根,须到三四月份才有得吃。”

  谢郁离枯木般的眼神终于透出生机,白栀趁热打火鼓励:“四公子的竹子只是还在冬眠之时,须等到万物复苏后它才愿意伸芽吐叶,因为它明白春风虽暖,可春寒同样料峭,不妨蛰伏多些时辰,在盛夏艳阳下拔高。”

  谢郁离沉默,原来他不如一个小姑娘通透,仅仅通过科考就以为万事大吉,他以为没有沾沾自喜就行,可输在太过轻敌,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没有登上高位就妄想万事尽在鼓掌之中,轻狂可笑。

  “多谢白姑娘,怀竹今天受教了。”青年站起身端端正正地拱手行礼。

  白栀回到主题:“关于舞弊的事,谢公子有什么线索没有?”

  谢郁离想了想,将案子原原本本告知:“折子上说我与主考官相互勾结,早已买通关节得到考题,若只是这样还好辩解,偏偏因他提点了我为第一名,按照以往规矩,我拜他为老师,侯府谢绝往来这段时间破了例子,年初去了他家拜年。”

  “那未考举之前谢公子可曾与那位主考官见过面?”

  “见过,”谢郁离肯定道:“参加过几次诗会,老师差不多在场。”

  “有没有说过话或者一道写过东西呢?”白栀又问。

  “没有,当时我籍籍无名,在诗会上只是点缀,老师德高望重学识深渊,都是作为重要人物镇场。”

  “他们查不到人证与物证,便只能证明是诬告,来日定能真相大白。”

  “他们想要的可不是诬告,又何尝想不到时间长了世人都知晓是子虚乌有。只要这件事一拖再拖,我一日未证清白就一日不能顺利参加殿试。”

  原来暗中的人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从来滴酒不沾的谢郁离一反常态,因为他明白就算查出真相,调查时间起码需要一个月,现今已经二月下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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