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贺兰斛是趁着办差回的府,这才知道大哥竟被关去了柴房,那潮湿之地他倒是常去,但贺兰松打小乖巧,还没受过这份苦楚,他怕大哥有事,不及去见父母,便闯到了柴房去。

  “我不去,等大夫来了,我再走。”

  贺兰松拗不过小弟,只得随他,贺兰靖比大夫先到,见大儿子病的厉害,也就未再斥责,只撵了贺兰斛去当差,又吩咐厨下去做些好克化的吃食来。

  贺兰松倚在塌上,对着父亲道:“爹爹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贺兰靖不假辞色,冷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不知自爱,又叫你母亲忧心。”他却忘了若非他将儿子一顿好打,又关去柴房那阴冷潮湿的地饿了一日一夜,贺兰松岂会生病。

  贺兰松垂首道:“是我的错,以后,以后定好好保重自己。”

  贺兰靖种种叹了口气,“罢了,先养病吧,请罪的事,改日再说。”

  盛夏已至,天气蒸热,连莫问湖里的水都是温的。

  卫瑜珪在无涯书屋里临字,身上都已汗湿,无人打扇,脑子也有几分晕乎乎的,但父皇就坐在不远处瞧着,他半点也不敢怠慢,咬着牙,稳着手臂,慢慢的写完了一副王右军的字。他站在桌案前,等着两个弟弟也临完了字,这才将手上的字一并呈给了卫明晅。

  卫明晅接过来细细的看,卫瑜珪两只手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近日父皇常来书屋,功课盯得很紧,有时过了晌午还会再来,就坐在一旁听先生授课,面色阴沉,不发一言。偏生贺兰先生已经好久不来了,不能出去玩耍便罢了,父皇更是再没笑过,兄弟三人噤若寒蝉,如履薄冰,生怕惹怒了皇帝,各个埋头苦读,当真是苦不堪言,不过课业却大有进益,郑桑当着恒光帝的面也称赞这三位皇子辛勤,卫明晅却只道,做学问者本当如此,以后不许再赞。

  卫明晅看过了三人的字,紧皱的眉头略有舒展,指出几个字来,让卫瑜珪几人再写十遍,兄弟三人松了口气,不挨训斥,这便算是好的了。

  卫明晅看着手里的怀表,对郑桑道:“晌午了,卿先去用膳吧。”

  郑桑知道皇帝体恤臣下,却对皇子严苛,素来皆是如此的,因此也不推辞,起身行礼后退出,皇子们给先生行了礼,等先生出了书屋,方才坐下习字。

  卫明晅便盯着郑桑坐过的地方出神,他面上露出极悲伤的神色,慢慢的叹了口气。

  卫瑜珪已经七岁,宫人们整日议论此事,他就知道父皇在思念先生,他也想念先生,想问问他几日能回来,却又不敢去问父皇。

  数日前,又有宫人在背后嚼舌根,传到了父皇耳朵里,当时卫明晅正在书屋里,听到消息后,面色变得极是难看,他命冯尽忠将人捉来,在莫问湖前活活打死了十三人。

  静和园的主子奴才都被喊来观刑,烈日炎炎,卫明晅坐在莫问湖前,说出的话却如寒冰,“本朝不兴重狱,朕已三令五申,仍有人敢不顾旨意,此后若再有背后谗言者,一律重惩,与闻者皆罪。”

  那死的十三人里就有路过的奴才,不过是白听了一耳朵,便被打成了血人。

  为儆效尤,那些奴才的嘴全都未被堵上,棍棒声连着求饶呼喊声响个不停,每人挨了百余杖方才毙命,血水流到莫问湖去,染红了那粼粼碧池,听闻那性子极其彪悍的两位藩王郡主亦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