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却毫无音信,大约我已凶多吉少。他身为大师兄却这般失职,连小师弟也保不住,请师父重重责罚。

  我靠在四哥身旁,听他这么说,红着眼圈赶紧坦白:我没有凶多吉少,我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我不过换了身衣裳,我就是司音。

  众位师兄傻了一傻,大师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爬起来抱住我抹着泪珠儿辛酸道:九师弟说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断袖梦,当年那鬼族二王子来拐你时,我打得他绝了这个梦,却没及时扼住你的这个梦,可怜的十七哟,如今你竟果然成了个断袖,还成了个爱穿女装的断袖

  四哥忍不住扑哧笑了声。

  我忍着泪珠儿悲凉道:大师兄,我这一张脸,你看着竟像是男扮女装的么

  十师兄拉开大师兄讷讷道:你以前从不与我们共浴,竟是这个道理,原来十七你竟是个女儿家。

  四哥拉长声调道:她是个女娇娥

  我踢了他一脚。

  大师兄从前并不这样,果然上了年纪,就容易多愁善感些。

  叙过我后,又叙了叙师兄们七万年来各自开创的丰功伟业。

  我的这十六位师兄,年少时大多不像样,我跟着他们,虽不再上树打枣下河摸鱼了,却学会了斗鸡走狗赛蛐蛐儿,学会了打马看桃花、喝酒品春宫,纨绔们做的事我一件件都做得娴熟,瞒着师父在凡界胡天胡地,还自以为是颗千年难遇的风流种。

  将我带成这样,我的十六位师兄功不可没。可就是将我带成这个模样的一堆师兄们,如今,他们竟一一成才了。老天排他们的命数时,想必是打着瞌睡的。

  但老天打的这个瞌睡却打得我很开怀,想必师父他老人家也很开怀。

  开怀一阵后,耳朵里灌着师兄们的丰功伟业,再想想他们建功立业时我都做了些甚,两相一对比,惨淡之情沿着我的脊梁背油然而生。

  四哥拿只笔在一旁刷刷记着,不时抚掌大喝:传奇,传奇。惨淡之情之外,便又令我油然而生一股丢人之情。

  十师兄安慰我道:你是个女儿家,呃,女娇娥么,女娇娥无须建什么功立什么业的,我的妹妹们便成天只想着嫁个好婆家,十七你只须嫁个好婆家就圆满了。

  十六师兄笑嘻嘻道:十七如今这年岁,不用说婆家了,孩子怕已经好几个了罢,对了,何时让师兄们见见你的夫君。你这个容貌品性,也不知嫁到了怎样一个夫君。

  他这个话真是句句踩我的痛脚,我抹了把头上的汗,讷讷干笑两声:好说,好说,下下个月我大婚,届时请你们吃酒。

  墨渊一直坐在一旁微微抬着眼皮听着,我那吃酒两个字将将从口中蹦出去,他手中茶杯一歪,洒了半杯水出来。我赶紧冲过去收拾。折颜咳了两声。

  九师兄令羽将昆仑虚打理得很妥帖,四哥个把月不回狐狸洞,他房中的灰便要积上半寸。我已七万年不曾踏足昆仑虚,做弟子时睡的那间厢房却半点尘埃也无。我微有汗颜,躺在床榻之上,翻了个身。

  隔壁住的是十六师兄子阑。我听得他敲了敲壁角,道:十七,你睡着了么

  我鼻孔里哼了一声,以示未睡着。但这一声比蚊子的嗡嗡声也大不了多少,我觉得他大约并未听到,便应了声:尚未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