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诓天上一众食古不化的老神仙我是灰飞湮灭了,再到三界五行外另寻一个处所,才能保这段情得个善终。

  这一顿闲扯已扯得我昏昏然。我赞叹了把他的运气:所幸你爱上的正是我青丘白浅。将云被往上拉了拉,在他怀中取了个舒坦姿态,安然睡了。

  将入睡未入睡之际,忽听他道:若有谁曾夺去了你的眼睛,令你不能视物,浅浅,你能原谅这个人么

  他这话问得甚没道理,我打了个哈欠敷衍:这天上地下的,怕是没哪个敢来拿我的眼睛罢。

  他默了许久,又是在我将入睡未入睡之际,道:若这个人,是我呢

  我摸了摸好端端长在身上的眼睛,不晓得他又是遭了什么魔风,只抱着他的手臂再打一个呵欠敷衍道:那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了。

  他紧贴着我的胸膛一颤,半晌,更紧地搂了搂我,道:好好睡吧。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

  做这个梦的时候,我心中一派澄明,在梦中,却晓得自己是在做梦。

  梦境中,我立在一棵桃花灼灼的山头上,花事正盛,起伏绵延得比折颜的十里桃林毫不逊色。灼灼桃花深处,座着一顶结实的茅棚。四周偶尔两声脆生生的鸟叫。

  我几步走过去推开茅棚,见着一面寒碜的破铜镜旁,一个素色衣裳的女子正同坐在镜前的玄衣男子梳头。他两个一概背对着我。铜镜中影影绰绰映出一双人影来,却仿佛笼在密布的浓云里头,看不真切。

  坐着的男子道:我新找的那处,就只我们两个,也没有青山绿水,不知你住得惯否。

  立着的女子道:能种桃树么能种桃树就成。木头可以拿来盖房子,桃子也可以拿来裹腹。唔,可这山上不是挺好么,前些日子你也才将屋子修葺了,我们为什么要搬去别处

  坐着的男子周身上下缭绕一股仙气,是个神仙。立着的女子却平凡得很,是个凡人。他们这一对声音,我听着十分耳熟。然因终归是在梦中,难免有些失真。

  那男子默了一会儿,道:那处的土同我们这座山的有些不同,大约种不好桃花。唔,既然你想种,那我们便试试罢。

  背后的女子亦默了一会儿,却忽然俯身下去抱住那男子的肩膀。男子回头过来,瞧了这女子半晌,两人便亲在一处了。我仍辨不清他们的模样。

  他两个亲得难分难解,我因执着于弄清楚他们的相貌,加之晓得是在做梦,便也没特特回避,只睁大了一双眼睛,直见得这一对鸳鸯青天白日地亲到床榻上。

  弄不清这两人长得什么模样,叫我心中十分难受,早年时我春宫图也瞧了不少,这一幕活春宫自然不在话下,正打算默默地、隐忍地继续瞧下去,周围的景致却瞬时全变了。

  我在心中暗暗赞叹一声,果然是在做梦。

  这变换的景致正是在桃林的入口,玄衣的男子对着素衣裳的女子切切道:万不可走出这山头半步,你如今正怀着我的孩子,很容易便叫我家中人发现,倘若被他们发现,事情就不太妙了。这桩事办完我立刻回来,唔,对了,我已想出法子来能在那处种桃树了。话毕又从袖袋中取出一面铜镜放到女子手中:你要是觉得孤单,便对着这面镜子叫我的名字,我若不忙便陪你说话。你却切记不可走出桃林,踏出这山头半步。女子点头称是。直到男子的身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