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戾手段
�高,像是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鬼突然撕开了亲切和煦的伪善面具,露出不堪入目的青面獠牙,她把手中水烟袋砸过来,破音吼道:“陈卯呢?!你们把他还给我!”

  水烟袋骨碌碌滚到墙角,守在门外的人已经拿着绳索冲了进来——每次兰氏犯病,他们都得把人绑起来绑到卧榻上,强行灌了安神助眠的药才能叫兰氏安静下来。

  这些人被容苏明拦在了屋门口,她朝老梁管事摇了摇头,神色竟也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哀伤,更多的情绪像是怜悯,但她站在那里,态度却分明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二舅母早已被这样突然发疯的大姑姐吓得不轻,她心惊胆战地跳过去拉扯扔坐在兰氏对面的自己的男人,低声叠声催促道:“走啊快走啊,犯疯病的人搞不好是会杀人的呦,老兰你起来咱们上苏明后面躲一躲,老兰你起来呀!!”

  容苏明把花春想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虽然还没来得及给二舅父说母亲的病情,但自兰氏确诊疯病至今,她每每犯病都从未曾做过伤人之举,发病最狠的那次,兰氏也没有主动去伤害别人,而是自己一个劲以头撞墙,倒是众人在阻拦她的时候七手八脚,混乱之中自己人误伤了自己人,消息传开,就成了兰氏发疯病险些杀死家中下人。

  二舅母该是打听到了这种消息,所以才会一个劲想拉二舅父走。

  二舅父终于起身,却是轻轻推开夫人的手,泰然来到兰氏跟前。

  他扶着茶几有些吃力地半蹲在了阿姊面前,二舅母想要去拉自己男人,但显然她害怕犯疯病的大姑姐突然对她动手,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踟蹰在了原地。

  花春想细心,及时给二舅母递上台阶,过去把人半拉半扶来了有家丁护卫的屋门口。

  二舅母拉着花春想的手,身子和声音都微微发着抖:“病的这般厉害,真真是吓死我了......”

  日子虽已出了正月,但夜里还是既寒且冷,因兰氏得的疯病,下人怕她自伤,屋子里不仅没放置取暖用的炭盆,甚至连火道都没敢烧,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屋里冷得人说话时都能吐出白雾来。

  二舅父叹了口气,听不出里面包含的情绪,他看着阿姊,问道:“现在,你还认识我么?”

  面对突然蹲到自己跟前的男人,原本盘坐在椅子里的兰氏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般把自己往椅子里缩,瑟瑟发抖,有些浑浊的目光里满是戒备与提防。

  她闻言摇了摇头,嘶吼到破音的声音分明像破锣烂鼓,腔调里竟却是带了几分小女儿家特有的娇憨:“我不认识你呀,虽然你长的像我阿爷,但我阿爷没你这样的胡子,我大爷有胡子,你认识我阿爷和大爷吗?”

  这样的场面,分明滑稽到不能加复,在场的人心里却是那样的沉重。

  “你多大了?”二舅父轻声问,温柔得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

  却也只有二舅母知道,她男人从不曾对自己的几个孩子有过这样温柔和蔼的时候,她只记得当年大姑姐兰氏彻底与娘家决裂前,在家里和家人吵的那一架再不能更厉害,凡是能互相伤害的话姐弟两个统统骂了个遍,从此后是生是死互不打听,那一年,那一架,伤得人真深啊。

  她以为那就是姐弟两个死生不见的断绝了,没成想得知兰氏疯了后,姐弟两个之间还会有今日这一幕。

  面对眼前这个面带疲惫的中年男人,兰氏还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