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怨侣
公主坐在那里,高挽的鬓发散落两肩,衣衫有些折皱和零乱。一柄寒若秋水的长剑握在她白如蜡雕的手中,斜斜拖在身侧。那张泪痕纵横的脸上仍残留着一些激动的痕迹,两颊潮红,气息微喘,脖颈中时时青筋隐现。萧景睿就坐在她身边,扶着母亲的身体,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慢慢拍抚着她的背心,另一只手捏着袖子,轻柔地给她擦拭被泪水浸润得残乱的妆容,口中喃喃地安慰着:好了我在这里好了会好的

  他他们呢莅阳公主闭着眼睛,轻声问道。

  有些伤但都还活着

  长公主紧紧咬着干裂的下唇,深而急促地呼吸着,却仍然没有睁开双眼。

  夏冬压低了嗓音问自己的师兄:怎么回事

  夏春以同样的音调回答道:我接了你的讯号赶来时,看到誉王已殿下在门外,后来言侯也到了。谢侯爷说只是小小失火,一直挡着不让我们进去,本来都快要打起来了,长公主突然执剑而出,压住双方没有起冲突,把我们带到这里今晚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闹成这样

  唉此地不便,回去再跟春兄说吧。夏冬想到今夜瞬息之间命运迥异的这些人,不由得不心生感慨,摇头叹息。

  这时梅长苏发现莅阳公主握着长剑的手突然收紧用力,抬了起来,忙提醒地叫了一声:景睿

  萧景睿微惊之下,立即按住了母亲的手,轻声道:娘这个剑,我来替您拿

  莅阳长公主摇了摇头,仿佛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似的,将身子撑直了些,缓缓抬起眼帘:你别担心,千古艰难唯一死,娘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会自尽的她一面说着,一面扶着萧景睿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微微昂起了头,执剑在手,语声寒洌地问道,那个大楚的小姑娘呢

  宇文念没想到她会叫到自己,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我、我在这里

  莅阳公主将视线投到她脸上,定定地看了许久:听嬷嬷说,你给我磕了三个头

  是

  他让你给我叩头的意思,是想要从我这里带走景睿吗

  我宇文念毕竟年轻,嗫嚅着道,晚辈本来也应该

  你听着,莅阳公主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当年他逃走后,我就曾经说过,我们之间情生自愿,事过无悔,既然抗不过天命,又何必怨天尤人。你叩的头,我受得起,可是景睿早已成年,何去何从,他自己决定,我不允许任何人强求于他。

  宇文念一时被她气势所摄,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句:是这次她离开楚都前,父亲曾彻夜不眠向她讲述记忆中的莅阳公主,桃花马,石榴裙,飞扬飒爽,性如烈火。但见了真人后她一直觉得跟父亲所叙述的大不一样,直到此刻,才依稀感受到了一些她当年的风采。

  这一番话后,莅阳公主显然已经完全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神色也愈发的坚定,慢慢推开了儿子的搀扶,向前走了一步,静静道:景桓,你过来。

  誉王怔了怔,见大家都看着他,也只好依言过去,刚施了个礼,叫了声姑姑,面前便寒光一闪,雪亮剑尖直指胸前。

  长公主夏春一惊,正想上前阻隔,莅阳公主已开口道:景桓,你今天来,是准备带走卓家人,对不对

  誉王面对眼前的剑锋,倒还算是镇定,点了点头道:谢玉虽是皇亲,但国法在上,不容他如此为恶,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