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 (十三)早春之夜
脏都发凉,亏得她与施董没什么,都在这边禁不住地心虚。终于这位夫人也走了,宴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她沿着墙边溜了出去,绕过几重走廊,转到宴会厅背面的憩园里。水中的鸭子都睡着了,不再作怪,空气里弥漫着玉兰与丁香的香甜气息,有点暖昧,池塘的另一面有一对小情侣在唧唧我我。气温还凉,所以人不多,而她所在的位置更不会有人。算不上很隐蔽的地方,光线也不坏,但是因为几株长得太好的丁香树挡住了一段路,又要绕过一座假山,要到这边来不太容易。石质的凳子每天有人来清理三回,沈安若放心地坐下,将鞋子踢到一边,把脚搭到另一只石凳的边缘,揉一揉已经有点肿的脚踝。这里是个好位置,能够看得见大厅那边的灯火通明霓裳艳影,却将喧哗与吵闹都隔在了一墙之内。以前在这种场合里被郁闷到时,她便会溜出来半小时,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调整一下情绪,想像一下大厅不过是摄影棚,在外面如观众般观望一番,再回去,酒意也散了,神又饱满了,可以信心十足地投入另一场戏。

  突然手机响起来,她自己吓一跳,也惊散了那一对鸳鸯,小两口似乎有些懊恼地换地方了。

  她看一眼手机,是施董打来的,想了想,在五秒钟内接了起来。

  没事吧突然见不到你。

  没关系,出来醒醒酒。

  要紧吗找个服务员帮你

  不用,谢谢。

  她不能确认这园子里没有其他人,所以不可以将对方的名字身份喊出来,但施董想来并不领情。

  小沈,刚才我太太没有跟你说不合宜的话吧

  怎么会

  抱歉,给你困扰。

  没有。其实我不记得您曾经对我说过什么。

  沈安若盯着水边的那大簇丁香花。刚才施夫人状似不经意地提及到了七年之痒,直直望进沈安若的眼睛,跟她说,他们已是结婚的第七年。沈安若也看她,表情更坦然:施董非常爱您。

  我知道。那位夫人柔和地笑了。

  真好笑不是么,所谓幸福,是需要别人来认定的。她想起一些东西,自己笑一笑,又忍不住叹口气,却听到有人轻轻咳了一声。

  多么坦荡的君子行径,他本来可以把她吓得再厉害一些。沈安若抬着头看一眼站在她几米外的程少臣,他掏出一支烟,点上,转头看她。

  你为什么跟踪我还有,这里不许吸烟。

  我来得比你早,你脱鞋子时我就在这儿了。程少臣慢慢踱过来,懒散地倚着那张石桌,你不怕有坏人

  这里至少有三个监视器。沈安若又指指他的烟。

  程少臣不动声色地又吸了一口,悠闲自得:不听劝阻的吸烟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一支烟罚款二百五,然后找保安把人请出去。其实这儿并没有贴禁烟令的标签,不知道程少臣会不会被她唬住。

  程少臣笑了笑,数出三张百元钞票放到她脚边。你等我抽完烟再找保安来吧。

  我没钱找,并且我们不收小费。

  程少臣又放上两张。那我一会儿再抽一支。

  她都被他气笑了:你这么有钱,干嘛不多做善事。去盖希望小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