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可行？

  离婚……

  当这个词语蹦在脑海里时，封承暄被自己吓了一跳，也没有被完全吓到。

  吓是因为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吓着是因为，思索着这个想法，他发觉他竟然半分不觉得突兀，好像一件事在脑海里酝酿了许多许多年，碍于现实一直不敢提，但是突然想起来后，宛如炸开的水峡大坝，滚滚的洪水自上而下倾斜而来，多年压抑的感情爆发的一刻，竟然冲动的很多想法比正常人还不理智。

  封承暄踱去病房外，忍不住拿起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回望玻璃房内又一声哀嚎的儿子，他又有些纠结，他牵肠挂肚的亲情无法作假，儿子，女儿……这些已经融入他血脉，他必须羁绊的东西。

  ……他又真的可行吗？

  封承暄很茫然，不知道。

  心在撕扯中，他踌躇了很久，终究还是掏出电话，打给了一个非常私密的朋友，“陈珂，帮我找她。这一次，最大力度的找。”

  电话那端，听着这一句清浅的嗓音，陈珂就知道封承暄已然是什么心情。

  勾唇笑笑，陈珂道：“承暄，不是我不帮你找，只是这么多年了，你跟她断了联系已经近二十六年，苏家消失榕城也快二十四年，你上哪儿去找她呢？这么多年，你每一次的要求我都帮你做到了，可每一次都是沓无音讯，而且这一次，你儿子都出了这样的事，你要不要……”

  一句劝慰的话没说完，封承暄打断，“我今天好像见到她了。”

  “什么？电话那端，陈珂的声音讶异。

  封承暄温润笑笑，道：“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而且隔着茫茫人群，我不确定我是否只是眼花，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她，陈珂，她回来了……”

  急促的呼吸，浅浅漾在电话的两端。

  过了会儿，陈珂坚定道：“好！我信你！只要你确定你看见了她，这次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封承暄颔首，浅笑一声，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再度踱步回病房中时，宇希已经熬过了疼痛期，又沉沉熟睡在梦境里。

  他看着失忆的儿子，顿了顿，又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

  蔚蓝色偏黑的夜空里，星光不多，月光温软的挂在云头，一如他十八岁时第一次见到苏馨时的心悸。

  那个年代是八十年代初期，红歌与流行歌一起响彻着中国的南北大陆。

  那个年代人们的偶像是邓丽君，是梅艳芳。

  可是，他的生活圈子里，似乎比常人多了一些清雅不俗。

  一个听着苏州小调的女孩子擦过肩头，他回眸看着她，宛如看到了一株盛开在云霞中的兰花，比江南的女子更婉约动人，美的就好像一幅即便到老，也看不完的绢画……

  于是有些感情，从那一刻注入心底后，一生就忘不掉了。

  轻攥手，陈珂开始的迟疑他也明白，说实话，儿子这个模样，找到了能怎样，他也没想好。

  可是他起码不会再放开她从自己视野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