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香消玉殒
礼,也应该是对章尤,而不是对李光华。

  我妈――直到这时仍然把李光华当作我爹。

  仪式结束,李光华的尸体火化成灰。我妈捧着骨灰罂,跟我站在门外送客。乐慈走到我旁边时,轻轻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官艾,节哀顺变。」

  我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微微头头。

  「你忙完后,要来找我,不要让我挂心。」乐慈又道。

  「我会的。」

  乐慈还想再说甚么,可是最终都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便跟她的家人走了。这时我妈对我说:「你先拿着这个,堂伯父有话要对妈说。」

  我见李延华就站在一旁,并没有离去。我又见妈准备把手上的骨灰罂交给我,虽然万般不愿意,可我还是接了过来,单手抱在胸前。

  妈走到李延华那边,两人站在檐篷下交谈着。李延华双手插在裤袋,一直都是他在说,我妈在听。过了良久,我妈摇了摇头,不知回应了甚么话。李延华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对我妈多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当我手上抱着李光华的骨灰同时,我开始厌恶自己。我厌恶自己被「李光华的儿子」这个身份牵着走,厌恶自己要出钱办了这个不知所谓的葬礼,厌恶自己仍然未成为章家的一分子,更厌恶自己要抱着这个劳什子站在雨中淋雨。

  当我妈走回我身边的时候,我二话不说便把骨灰罂交回她。她没注意到我的想法,只是很自然地把它接过来。「官艾,我们回家吧。」

  我点点头。

  当晚的雨势突然转凶,屋内暗暗的只听见沥沥雨声。妈很早就上床睡觉,而我只是躺在自己的吊床上抽烟。屋子的木板时而逢逢作响,从露台吹来的强风把油灯内的火舌吹得左右摇曳。我不知道妈是否在装睡,只是我在这环境中根本无法睡去。并非因为时间太早,也非因为外面在下着大雨,而是因为家里新添了一个神台置于楼下厅中,上面放有李光华的遗照和骨灰罂。这一切都使我脑袋的神经拉紧,意识麻木不动。

  如果我现在可以拿一根木棒走到楼下砸毁这一切,该有多好?

  抽了几根烟,看了一会以前在书摊买来的《聂隐娘》,台面上的时钟正显示着十点二十分。我放下书,走到妈的床前,见她的眼皮轻轻合上,鼻息却若有若无,便知道她并没有睡得酣熟。我轻轻拉开被子的另一边,然后把身子钻进妈的身旁躺下来。

  不一会妈就随随张开双眼,轻声对我问道:「官艾,怎么了?」

  我把妈身上的被子盖好。「妈,我有话要对你说。」

  「时候不早了,明天再说好吗?妈想好好睡一睡。」

  「你会感到寂寞吗?妈。」

  「干吗这样问?」妈轻咳了一声。

  「你半生人为这个家劳心,可是从未快乐过。现在李光华都走了,你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你何不替自己的人生开拓新的一页?」

  「我不明白你为何这样说。」妈定着眼看我。「而且,你不该叫你爹的名字,他是你的爹。」

  「我知道他不是。」我一字一字的道:「李光华不是我的爹。」

  妈抿着嘴巴,然后把被子拉到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