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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人却在宝贞反应前一溜烟跑远,镜面随即朦胧又渐出新景,蜿蜒的河湾上架着一道石桥,桥墩因湿气增生许多青苔,和桥那边的一片苍翠竹林相映成趣,镜中的友人躲在竹林里用扇面将脸挡了大半,只露出星目外探头探脑,宝贞好气又好笑:“作什么怪,还不过来。”

  看宝贞要将前篇揭过,镜中人这才笑盈盈地走出来,她靴尖轻点地下,只见白影翩飞,不过一瞬就站到了桥上向她作了个鞠:“便让小生领着夫人在这附近转转罢。”

  宝贞清咳了下跟他逗趣:“如此便有劳公子了。”

  说完没忍住噗嗤笑了,镜中丽人本想严肃些,见状也跟着笑起来,而后一面顺着道路慢慢向前走,一面妙语连珠给宝贞作讲解,算算倒比书本里还更要详尽有趣,就为了这如临实地之感,宝贞一改此前被动的姿态,自发地整日呆在镜前,如此二度寒暑,宝贞渐渐惯了有这么一个“知己”时时作伴。

  又是一年春色浓,宝贞照例去婆婆那里坐了坐,莫约是这两年心情舒畅许多,宝贞瞧着整个人都似添上亮色,婆婆见状心中直嘀咕,怎地这儿媳妇入门过十载倒比初嫁那会还水灵些,若不是儿子还是老样子她都得以为这是枯木逢春了,但她到底也不是真在意,只要儿媳妇不惹出事端便是最好。

  和婆婆客气几句告辞,宝贞回到屋里,正好府中送来下季的新脂粉,颜色瞧着艳丽浓厚,想到过几日和交往密切的几家夫人同去佛寺祈福,还约好顺道赏桃花,宝贞心中欢欣,饶是镜中密友天天带她看这世间秀色,终不如自己亲自探访。

  宝贞久违地有了几分装扮兴致,自有人与她一道打发时间,她是再没有亲自上过妆,净面换下衣裳坐到梳妆台前,挥手让屋里的人退下,镜中人儿已经自发动了起来,宝贞忙开口:“别动,我试试胭脂。”

  闻言镜中人影顿了顿,镜面波光粼粼一阵,映着的影随之失却灵动,宝贞敷好玉簪粉,取胭脂在掌心晕开轻轻施于腮边,浅淡的绯色浮在两颊,恰似春桃一抹粉。满意地净手捻起黛条描画细长的蛾眉,点唇贴好花钿之后仔细打量,明明妆容无暇,偏觉得不大得劲,自这镜中的冤家有了自己的主张,每每都要表现一番,可以说是没个歇息的时候,宝贞几乎要忘却独自一人的寂寥时光。

  望着自己镜中的影,好一阵子都无甚动静,宝贞心乱如麻,难以自控地惴惴不安起来,为什么还不出现?难道是消失了吗?是呢,她本就出现得蹊跷,像来时一般突然消失也再正常不过,这个可能性一出现,宝贞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后悔先前不让她动,眼中水光欲坠。镜中影仿佛是感知到宝贞的心绪,眼波流转提起唇角,泄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哭鼻子了?”

  宝贞心中大定,不自然地咬了咬唇,忽然的悲喜交加让她不知怎么作回应,镜中人见她满脸无措,宛如走失的孩童,爱怜之心汹涌而至,她眸光柔和深邃如夜空皎月:“别咬着自己,妆可是要花了,我给你补补…来,阖上眼。”

  宝贞此时正茫茫然,感觉到她话语中的温柔安抚,下意识听从,合眼抬了抬下巴,错过了自镜面向屋内蔓延的烟雾缭绕,与她容颜相仿却在细节末梢有所区分,以至于失却女子娇柔的人从镜中探身慢慢凑近她:“别睁眼。”

  低沉得有些陌生的嗓音落入耳中,随后温凉湿润的柔软含住了桃红的唇,宝贞颤了颤没有动,所有思绪好像从这具身躯抽离,她任由带着卷的尖儿将绯色拭净,最后轻吮着缓缓离开,宝贞还合着眼,浓密的�